古墓还是一如既往的又闷又黑。
潮湿的霉味灌进在鼻腔里,手电筒的光束在墓室中显得格外微弱。
她不断向前摸索着,从外面的规格来看,这个墓并不大,张海青凭借多年的经验很快找到了主墓室。
张海青(观察棺椁上的图案)穷奇?
一般棺椁上都会雕刻一些吉祥意义的东西,可这座棺椁却雕刻凶兽。张海青不理解墓主人为什么这样做,她不着急开馆,而是观察四周的情况。
主墓室的面积很大,但是很空旷,只有一棵由青铜铸造的树建造在棺椁旁。墙壁上就连介绍墓主人生平的壁画也没有。
张海青这个墓主人感觉很穷的样子。
张海青盗墓的时候向来喜欢吐槽墓主人,虽然这很不道德。
恍惚间,张海青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动静,她两三下爬到墓室顶端的横梁上躲了起来。
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从暗处走来。
张海青眼眸微微颤抖,她右手捂住嘴巴,想要以此来压抑内心的激动与慌乱。
张林深张青山,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那里。
张青山,那是张海青曾经的名字。
张海青默默从上方跳下来,站在张林深面前。张林深还是一如既往地严厉,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无情。他的眼神看向张海青时就像是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
张海青(警惕)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林深(不悦)你用这语气和我说话?看来这些年你在外面混得不错啊。
张海青低下头不语,张林深对她的控制极其强烈,虽然张海青不喜欢他,但也不恨他,毕竟是他将张海青养大的。
突然,脸颊上传来火辣的疼痛,张海青没站稳地栽倒在地。她倒吸一口凉气,比脸上更疼的是腰上的伤口。
张林深(怒目圆瞪)你好大的胆子!山海相见,张家必亡!你真是要害死我们!
张海青(吃力地爬起来)你是把我卖给别人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火辣的疼痛,只不过她没有倒下。
张林深你还敢顶嘴!
张海青你当初就应该让我在雪地里冻死!
听了这话,张林深将要落在她脸上的手悬在半空中。
二十多年前,张海青的出生夺走了她母亲的命,张林深恨她,甚至想掐死她,可这毕竟是爱人留下的骨肉......
于是张林深便将刚出生的她丢到雪山里。
鹅毛大的雪片子铺天盖地砸下来。枯枝上垂着的冰凌簌簌折断,掉进雪堆里悄无声息,襁褓就在冬青丛下,褪色的碎花棉布被雪水浸得发亮。
婴儿的哭声像只受伤的小兽,在呼啸的北风里忽强忽弱。她的小脸冻得发紫,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通红的手指蜷成小拳头。
雪越下越急,婴儿的哭声却渐渐增强,张林深听着婴儿阵阵的哭叫声心软了,他想,这是她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了...
张林深将婴儿抱回来,他给她洗热水澡,喂羊奶,穿衣服,并给她取了和她母亲同样的字——青。
张青山,在他们同辈当中属于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从记事起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讨这个“父亲”的欢心。每次训练,她总是能在那帮孩子中脱颖而出,可张林深的脸上从未有过喜悦。
张林深恨张青山,如果不是她,他的妻子不会离开他。他看着那张越来越像他妻子的那张脸,那种复杂的心绪总是吞噬他那唯一的理智。
一次,张青山翻出来母亲的旧衣服,正处于爱美年纪的她带着好奇心穿上了不符合她尺寸的旗袍,而换来的却是浑身的伤痛和一个星期的紧闭。
张林深盯着被锁在杂物间的张青山,透过锈迹斑斑的门缝看见月光像刀刃般斜斜切在她蜷缩的背上。那件暗红的旗袍早已被扯得破破烂烂,却仍固执地裹着她单薄的身躯,恍惚间竟与记忆里妻子出嫁时的嫁衣重叠,他不禁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张林深为什么要穿她的衣服?
张林深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令人牙酸的沙哑。风雪拍打着窗户,将他的影子在墙上摇晃成扭曲的怪物。张青山瑟瑟着转过身,月光照亮她脸上未干的泪痕,那双眼睛像极了妻子最后的眼神 —— 满是绝望与委屈。
突然,张林深疯了似的踹开房门,灰尘四处扬起,他粗暴地揪住张青山的头发,将她抵冰凉的墙壁上。
张林深你以为穿上这个,她就能回来吗?
他的嘶吼震得房梁上的积雪簌簌掉落,落在张青山的发间,转瞬化作冰冷的水珠。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妻子临终前虚弱的模样与眼前这个鲜活的生命不断重叠。张林深突然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墙角的木箱。
风雪呼啸着灌进房间,将父女俩的身影吞没在茫茫夜色中。张林深瘫坐在地,看着张青山和自己妻子十分相似的脸。他突然想起妻子离世前的嘱托——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他千疮百孔的心。风雪打在破碎的窗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是在嘲笑这场扭曲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