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

“天宫倒不必，我们是被贬来的。”沈云川笑了笑。

“哦？如此说来，朝廷那帮人，依旧讳疾忌医，怕得要死？”季长明笑了笑：“有时候，人心很容易变化，但在更多的情况下，人心却是不化的。”

“当然，江湖上那么多悲剧，一多半都是因为人心不化。”周叔点点头：“季先生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见解，称得上洞若观火了。”

“老先生这把刀，是出自梁佩云之手？”季长明忽然问。

“哦？季先生知道？”

“洞庭神医，传说早年间以铸刀为生，只有一柄名刀传世。”季长明又看了看：“基本证实了，不错，正是画天栀。”

“好吧，两个传说都是真的。”沈云川摊了摊手：“所以周叔准备和季先生打一架？”

“嘿嘿，那当然了。江湖最强内功心法，任谁都想见识一番吧？”周叔笑了笑：“不过事先问一句，季先生愿意跟老夫过招吗？”

“无妨，不过季某以医术行走江湖，确实没打过架，老先生又有神兵傍身，季某得翻翻家底。”季长明眯起眼睛，走了几步：“天枢，出来。”

说罢，一柄长剑自二十米开外飞来，到了季长明手上。

“等会儿？天枢？莫非是……道家名剑榜魁首？玄门三大至宝之一？”周叔瞪大眼睛：“这把剑可是很挑主人，道家千年，用得好它的人不过两位。一位是原主，另一位是原主的好友。”

“只认一缕道韵，看心境，心境之外皆为刍狗。”季长明笑了笑：“游历武当山的时候被黏上了，没得办法。”

“季先生给名剑一场造化，也是有缘。”周叔摆开架势：“游侠周圣通，特来讨教！”

季长明抱剑行礼：“游医季长明，请指教。”

沈云川看着周叔再次施展游龙九变，腾身而上，季长明反手握剑，迎面冲去。

相向而行，季长明和周叔皆是后背空虚，就看谁先出手，占得先机。

周叔一刀斜劈，季长明左手持剑，向斜后方一带，格开攻击，紧接着往后一退，转身一扫，然后手腕翻转，将剑柄朝周叔手腕一砸。

周叔步法一变，换成双手握刀，往下一劈，挡住剑柄。季长明手腕一翻，变成正手握剑，顺势朝周叔左肋间一刺。

周叔脚下一动，侧踢而来。季长明变化步法，脚步好似流云游动，裹挟着周叔的踢击，致使周叔五踢不中，还得防着季长明的拧绞，不至于被绊倒。

不过周叔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季长明针对他左肋的直刺已经消减，他把剑一收，又恢复了切磋开始时的样子。

“好剑法！”周叔笑了笑：“不过，季先生用大家都会的剑法和我切磋，只怕你我二人要打到天荒地老而无果喽。”

“说的是，季某实在无礼，不该用寻常剑法消谴老先生。”季长明浅鞠一躬。

“嘿嘿，无妨无妨。”周叔露齿一笑：“长明啊，接下来让你看看江湖游侠的手段。”

周叔几步窜出，连斩十六七刀，全奔着季长明的肩颈腹部而去，最险峻的一刀几乎要触到季长明的肝脏。

周叔将刀身一翻，向着季长明的左侧肩胛削去，季长明剑尖一挑，拦住了攻势：“回风三十六刀，老先生使得竟比原式刚猛，更显浑厚轻盈。”

“哈哈，你也不错！道家那些拖拖拉拉的步法能用出新意来，很难得啊。”周叔腾空而起，一刀斩下，灼热的内力溢散开来，带着呼呼风声。

沈云川额上出了一层细汗，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想，侠客是都不怕热吗？大夏天的，用这种武功，难不成有气温加持，威力更猛？

季长明云剑一转，拨开攻势和一部分内力，周叔的长刀却是压了下来，二人一刀一剑，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季长明身子一转，一剑向周叔的右肩扫去，陡然变扫为点，向手腕点去。

周叔一拽长刀，护住手腕，防得滴水不漏。

周叔在上半身防得精妙，但长刀虽长，善攻善守，却有一个弱点，如果左手持刀，防不住右脚，右手持刀，护不往左脚。要是双手握刀，刀尖朝下，又护不住肩颈。所以，但凡使用长刀，必须勤于更换持器手，精于变换刀身状态，才能攻势如风，不至于时时防御，陷于被动。

季长明向周叔右脚撩去，周叔长刀一荡，却见季长明剑尖一绞，身形一转，借力向右肩刺去。

周叔身子一蹲，挡住了这一剑，顺势一刀横扫，内力勃发，朝着季长明双脚削去。

季长明腾空跳起，踢中周叔两肩。然后身形一转，稳住周叔的重心。

“点到为止。”季长明笑了笑。

“季先生真是细致，老夫输了。”周叔笑了笑：“云川啊，看明白了没有？”

“周叔，明明一开始你攻势迅猛，怎么后来越来越被动呢？”沈云川有些好奇。

“季先生分析过兵刃的弱点，选择了几种有优势的剑法，刚柔并济。用剑时的快慢也有讲究，长刀取胜的法子有三种，以速胜，以力胜，速力相济胜，遇到季先生这种进退有度的剑术高手，都占不到便宜，所以会输。”周叔认真分析：“再有，我实打实出了二十三刀，刀刀带了内力，折腾下来，内力少了五分之二。季先生只出了八剑，还有两剑是辅助变招的虚招，而且都没用内力，他的内力，全用在步法上了。人家内力比我多，消耗比我少，分析得又正确，我肯定会输啊。”

“老先生天赋上佳，辽东的回风三十六刀，漠北的狂风落日刀，西域的烈沙绝魂刀，西北凉州的破马刀，个个都是绝顶刀法。”季长明笑了笑：“甚至还有京师禁军黑蓑卫的游龙九变身法，这是绝顶以上的秘传神功。”季长明笑了笑：“老先生恐怕是天下游侠里最强的了。”

“老夫只是时运较好罢了，倒是季先生见识广博，远胜江湖中人。”周叔笑了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看老先生气势大盛，但内功尚有缺损，在下恰好懂得一套调和内息的内功心法，不难练习。就传给老先生好了，延年益寿，也算结个善缘。”季长明并指为剑，引出一缕温润深厚的内力，飞进周叔太阳穴中。

“缺三补一，总归是好的。”季长明想了想：“普化应元功比较费神，老先生将杨州三十二楼心法练到十层再来找季某传功吧。莲花经要西上苏杭，找净慈寺慧见法师习练，季某心法大成，一通百通，却是没有莲花经功法。”

“老夫，谢过季先生。”周叔哈哈大笑：“既然季先生赐我一场造化，那我请季先生喝酒如何？”

“酒就免了，非但不养人，反而伤身呢。江湖上那么多人有机会功力大进，全栽酒上了。”季长明笑了笑：“色倒是能碰一碰，十天一次，有利于健康。酒这东西，不论多少，都是伤身的。”

沈云川默默记下，周叔点头：“那老夫尽量少喝吧。”

“不好了！马匪打进城了！”一个平民冲了进来：“季神医，沈公子，你们快去看看！”

周叔眼冒精光：“马匪？老子打的就是马匪！云川啊，老夫这就带你去闯上一闯。”

“有季某保驾，沈公子尽管张狂，看不顺眼的人杀了便是。”季长明气息一变：“九天应元普化尊，执掌雷霆破魔身，煌煌威灵诛邪将，覆印吾身摄召来。”顿时，内力凶戾，带着风雷之声，噼噼啪啪，滚滚而来。

“嚯！内力化形！”周叔一惊：“这么大一个金甲神尊，足够耗死八九个高功了。”

“两位，随季某走上一遭！”季长明一手拎着一个，两分钟内就冲出五里多路，到得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