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蓑卫

三人到了城门外，季长明收摄内力，将消散的金甲神尊拍入周叔体内：“周叔，用掉的内力还你，再送你一些别的。”

“长明，跟老夫客气什么？咱俩谁跟谁啊？”周叔哈哈大笑：“那边的，就你们叫马匪啊？”

“老先生，他们可不是一般的马匪啊。”一位骑着枣红马的中年将领出阵拜见沈云川：“成都府军统领王继卢，见过沈公子。”

“有点怪异。”季长明点点头：“云川，恐怕是冲你来的。”

“季先生？你也不会打架啊？”王继卢有些奇怪。

“前不久会了。”季长明笑了一下：“对面什么情况？”

“不知，派出去的探子都被杀了。距离应该在两百步内。”

“嗯，对了。”季长明一挥手：“四千重甲骑兵，装备未知，我们这边只有两千五百轻甲骑兵和两千步卒，带甲三千五百人。弓矢七万余，一百五十步射程的连发火枪两千支，火药弹丸千余斤，连弩三千，一应铁器三十万件……没有必胜把握。”

“嗯，老周也觉得奇怪。”周叔眨巴着眼睛：“我检查了四百步内的气息，结论和长明差不多，这些人平均一流中上，似乎还有武功底子，而且不像是军中功法。”

“精锐？”王继卢自言自语：“百战老卒才能摸到一流门槛，一流中上就是五百场仗之后的幸存者，而且军中只有寻常武功，大部分人内力较少……”

“而且，这是灰肺之后的一流，还是四千个装备精良，平均下来有一流中上的骑兵。”季长明说。

“朝廷？”

“我看不完全是朝廷的人，却也不是什么马匪。”季长明回答。

“全军听令！”王继卢思索片刻：“一千骑兵抛下一切装备，只留长枪，火器。一张弓，五支箭。立刻卸甲，换给无甲步卒！”

“骑兵分为五组，依次冲锋，一轮射击完毕立即后撤填弹，每两名步卒保卫一名骑兵，骑兵与步卒呈三角形，骑前步后，骑兵射击后变位。掩护骑兵后撤，尽量砍马腿。骑兵填弹速度务必要快，组织多轮运动射击，步卒在掩护骑兵的前提下有序进行散兵线冲锋！”

“如果盾牌损坏，更换弩箭继续射击，火枪和骑兵不容有失！”

“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单独配备长刀，见机行事，结阵杀敌！”

“得令！”

“速速整备，五分钟后，全体开拔！”王继卢一声令下，众人四散而去。

“季先生，真不知道这回胜算几何啊……”

“王将军想听实话？”季长明笑了笑。

“请季先生赐教。”

“以季某之见，行军打仗，死伤乃寻常之事，但死生之地，存亡之事，不可不察。季某认为，若是步卒人人持刀带甲，与骑兵唇齿相依，则为虎狼之师。纵使敌军装备精良，岂能在枪林弹雨中幸存？轻骑冲锋，步兵掩护，又有弹雨矢雨，长刀冲杀，如何不胜？”

“就是啊，何况老夫和长明还会掠阵呢。”周叔跃跃欲试。

“季某先替诸位探探虚实。”

“那末将就负责保护沈公子吧。”王继卢请命。

“不必，季某可保沈公子无恙，待我二人撕开敌阵，将军可随意冲杀。”季长明笑了笑。

众人兵分三路，季长明带着沈云川来到敌阵侧面，周叔说好久没有见到四千重骑兵了，想独自杀一些耍耍。王继卢一干兵马即刻到了敌军阵前。

敌军一言不发，开始冲锋。沈云川这才看到，四千骑兵黑衣黑甲，脸戴面罩，冲锋起来很是吓人，不过没有火枪。

季长明运转内力，天枢瞬间寒气森森：“天枢，起剑！”一股浓郁的剑气倾刻间割下了四人的头颅，季长明拉着沈云川，横劈纵斩上挑斜撩，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哪怕是被铁链捆住手脚，也云淡风轻，身子一转就脱了困。

沈云川看着季长明左手持剑，大开大合，连斩二百余位骑兵。途中遇到阻拦，也只是一挑一刺的事情。或者腾空一踢，用脚勾回敌人的长枪，再往前一掷，似乎用了一点点内力，长枪刺穿五个人六匹马，以及最后一个人的眼睛。

季长明剑柄一杵，最后一个人也丢了性命。很快就没人敢拦他了。季长明却是玩得兴起，找了一杆顺手的长枪，拦拿扎劈扫崩挑刺戳，又杀了六七十人。

“长明啊，我严重怀疑，再这样杀下去，我们要杀到中军大帐去。”沈云川觉得有些不真实，但偶尔飘来的血腥味又在告诉他，这些事情正在发生。

远处，枪声大作，估计有千余人被乱枪打死，季长明眉头一皱：“云川，跟着，中军大帐在三十丈外，你我二人去闯上一闯。”

“这不好吧？”沈云川有点犹豫。

“如果有人要害你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他们全杀了。”季长明冷声道：“况且，这伙人想取的不止沈兄性命，还有四千府军，外加城中三十万百姓的人头，季某今日，定是手软不得。”

沈云川点点头，不由好奇起来，朝中谁有这么大的手笔，一次调动四千精锐来杀自己，自己就是上了几封奏折，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吧？再有，血杀阁那群人又是怎么回事？沈云川思量一会儿，不得其解。

二人冲进大营，里边没剩一个活人。季长明一惊，长剑一挥，只听得一声闷哼：“公子手下留情，在下黑蓑卫小厮，与几个弟兄奉命讨逆，并无恶意。”

背光处，闪出几道黑衣人形来，一行三人，都戴着灰色斗笠，手中兵刃与周叔的长刀一般无二，却是没有那么好。

自称“小厮”的黑蓑卫捂着右手，已被季长明方才一剑挑断了手筋。

季长明又问：“我如何相信诸位啊？”

“这个简单，”一个瘦高个子走上前来：“在下铁面佛，此番兄弟三个不是奉旨来的，是为了见一个组织里的前辈，就是沈公子身边的老周。以前是黑蓑卫的鹰主，管侦缉暗杀的，清理了不少江湖魔头。”

“如此，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季某得罪了。”季长明收剑，往小厮右手上扎了三针，之后运功一拍：“没什么事了，静养两个时辰便可。”

“来，湘竹，你去给小厮上个夹板。”铁面佛说。

“明白。”湘竹飘然而去，两分钟后，带了两块削好的木板回来。

“季先生当真是用兵如神，我们一行三十个兄弟，就没找到多少敌人可杀。”铁面佛一笑：“至于我方伤亡，不过八百，伤者六百，死者两百，敌军已被全歼。”

“多谢各位。”沈云川笑了笑：“死难军士，本宫自当抚恤，只是不知……”

“吾等亦不清楚，不过蜀中留下的黑蓑暗子已经闻风而起，今日大战之事，三日内便会传回京师，沈公子不必忧心。”湘竹一笑：“至于叛贼首级，季神医若是不嫌，可同我等上京去，也好混个脸熟。”

“这是自然，不过云川的安全……”

“黑蓑卫除了赢不了当年周鹰主和如今的季神医，其他人，我等视之如同草芥。”

“季某即刻随诸位动身。”季长明也不推辞，当场答应下来。

“一路顺风啊。”沈云川笑着和季长明告别：“哎呀，刚认识不久就要道别，感觉怪怪的……”

“此去短则七日，长则月余，你倒不用担心。”季长明眨眨眼：“我不在这会儿，你俩放开了喝，不醉不归也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