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

吴忆旧看了看手里只剩一个底子，看起来放了很久的碘伏。

一抬头，发现戚久久又要回去。

他喊住她:“戚久久，你不给伤口处理一下吗？我看你身上有血。”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久久，寓意真好。

少女转身走到吴忆旧的身边，冷淡的应道:“我去洗洗就好了。”

吴忆旧担忧的问她:“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不会。”戚久久脱口而出。

真奇怪，她说的那么坚定，好像百分百不会感染一样，但是伤口沾了生水，谁敢说一定会完好无损呢？

吴忆旧坐在一张会吱呀响的凳子上，膝盖实在是痛，别说站起来了，动一动都要命

于是他喊戚久久蹲下:“你蹲下，来我这儿，我看你胳膊上有伤。”

懒得再和她掰扯，索性跳过这个话题。

至于为什么不让她坐到椅子上？没办法，大厅就这一张。

戚久久很听话的蹲到吴忆旧腿边，举起自己受伤的手臂，小臂红彤彤一片擦伤，组织液渗出，看起来亮晶晶的。

吴忆旧小心的握着戚久久手腕，把她的手臂放到自己腿上，心里生出一股愧疚感:“疼吗？”

这是一句废话，戚久久依然认真回答:“疼。”

像火烧一样。

少年更觉得歉疚，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下意识低头轻轻呼出一口气吹了吹。

少女对这种感受感到分外新奇，凉凉的，胳膊没原先那么痛了。

吴忆旧吹了一口，才发现不太对，好像有点太亲昵了，正常刚认识的，是不会这么做的吧？

他红着脸把脑袋往后躲了躲，小声嗫嚅着说:“不好意思……”

少女没什么意见，更希望吴忆旧继续给她吹一吹，他一停下来，胳膊好像比之前更痛了。

沉默着把碘伏倒到一张卫生纸上，小心擦拭着戚久久的擦伤，进度十分缓慢，他擦的认真，她也看的认真。

好新奇的感受，少女又一次想，没体验过一般，专注观察着自己血肉筋骨组成的手臂。

时间好慢，吴忆旧总算处理完了，他呼口气，问道:“还有没有了？”

戚久久应了一声，站起来挽起裤腿给他看自己的小腿，一道不深不浅的划伤，已经不流血了。

吴忆旧这会儿很快，两三下就完事儿了。

他抬头，看见戚久久高举受伤手臂，借着月光很仔细的看着，嘴唇微微嘟起，学着吴忆旧的样子轻轻吹着，另外一只手抬着若即若离，像是想碰一碰。

他叫了一声阻止:“oi！你别碰啊！我好不容易处理好的。”

就是涂个碘伏而已，说的好像刚刚做完手术似的，他怕戚久久痛，下手又轻又慢，低着头给自己紧张个不行。

少女听话的把手放下。

吴忆旧看着那么大一片鲜红，愧疚感上涌，失落的说:“下次见到有人打架，你就离得远远的，千万别再去见义勇为了。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留疤，千万别啊。”

白生生的皮肤上留一块深色疤，多可惜啊，戚久久是女孩子，应该比他更在意的。

少年心里憋了一口郁气，感觉这口气要等疤好了才会散去。

戚久久原先对自己身体产生的微弱好奇心，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这次吴忆旧没再叫她，正龇牙咧嘴的给自己收拾伤呢。

……

吴忆旧趴在桌子上将就了一晚上，早上一起来浑身腰酸背疼的，原本身上就有伤，现在更痛了。

他龇牙咧嘴的抻抻腰，一张帅脸扭曲的不成样子。

外面天已经大亮，已经错过上学的时间了，吴忆旧瞅着，顾不上浑身酸痛，跳着要回家。

不说别的，起码要给班主任请个假啊！

他现在很是狼狈，衣服乱糟糟的，上面还有血，头发和鸡窝似的，下巴上还有一片明显的淤青。

清早的空气凉丝丝、湿漉漉的，很舒服。

吴忆旧走着，感觉身心都舒爽了不止一点儿。

没一会他又回去了，实在是不认识路，只能凭着记忆原路返回了。

少年有些尴尬的坐回凳子上，幸好戚久久不知道。

膝盖处顿顿的痛，吴忆旧揉了揉，叹息一声，他现在迫切的想洗个澡。

在别人家不好乱闯乱翻，少年居然就这样枯坐了一上午，时间流淌的格外缓慢，对吴忆旧来说简直是极刑。

戚久久回来，看见吴忆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像看到天使了似的。

“你可算回来了，我一醒来就发现你已经走了，走就算了，也不说叫叫我，好歹我去请个假啊。本来我是想走的，但是……我没来过这一片儿，不认识路，你们这儿也太绕了……”

少年的嘴巴一刻不停，巴拉巴拉，连珠炮似的。

戚久久一边择菜，一边默默听着，一直到吴忆旧说累了闭嘴。

她拍拍手，站起来冲吴忆旧说道:“我帮你请假了。走，我带你出去。”

少年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先高兴的应道:“谢谢啊，我正愁呢”然后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狐疑的问:“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哪个班的？我和你说过吗？”

他的话太多，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哪句说了哪句没说。

“我们都是b班的，没说过。”戚久久很平淡的回答。

吴忆旧沉默一瞬，然后惊讶的喊道:“什么！我们是一个班的！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也正常，少年到了一中，靠着一副好皮囊获得b班女同学一大片好感，下课总有人找他说话。

吴忆旧总笑眯眯的，别人和他聊天也来者不拒，感兴趣就聊，没兴趣就听着，课余时间十分拥挤。

戚久久总坐在窗边，木讷寡言，一天说不了一个字，这两种人，原先没交际也是理所应当的。

吴忆旧惊叹一句，也没再纠结，转个话题调侃道:“大中午的，不留我吃个饭？”笑眯眯的。

少女直接了当的拒绝了:“没有你的。”

开玩笑，她家穷的眼见要把房子卖了住桥洞去了，她自己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