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着残存的余晖出了北校门,天樱宿看向西边的天空。“怎么了?”牵着的手紧了紧,身边传来疑问。“说起来之前去北固府辖地的时候没有看日落。”她歪过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突然觉得日落也挺美的。”“我以为你会说,我们暑假去东秦海畔时没有看日出日落。”穷绝了然一笑,“想去追逐日落吗阿樱?冬日日落挺早,应该不影响你复习。”
“算啦,我动用风之力阿兄能很快发现的。我可不想被他耳提面命地禁止出去玩。”天樱宿作罢地摆摆手,笑着,“日落,我想我们之后出去玩的行程里应该能安排。”“这就安排上了?”穷绝牵着她慢慢走入北方的荒原。“嗯,谁叫阿兄现在就提出来了?”天樱宿理直气壮,“这不就给我们可乘之机?”“这可不叫可乘之机,这叫合理利用。”穷绝说着拿钥匙推开了门,“走吧,你要不要先洗澡?我们去三楼背书。”“好啊,我要先洗个热水澡!这个天再这么冷下去我感觉我应该要添置更厚的斗篷。”说着揪了揪身上白衬衣外面的白色大衣,她轻快地抱怨,换着鞋,“而且清穹手上没有屏蔽仪,无法在圣城动用神力。”“想拿我的火?”穷绝搂着她往楼上走去,有意逗她,“阿樱确实在冬天更喜欢抱我。是取暖,不是喜欢啊。”
“不喜欢能经常凑过来那么亲昵?”要是看不出他言语间故作的难过,他们也白相处那么多年,天樱宿在走到最后一阶台阶便踮起脚在他面颊上落下一吻,“是不是等这个很久啦——呀?”视野里天翻地覆,她下意识伸手搂紧了他的脖颈:“清穹!”“等这个也很久了。”凑过去轻轻蹭着她的面容,穷绝笑着,“送上门来的我可不会拒之门外。”
上到三楼已经快七点了,外面夜色沉沉。
“早就觊觎着我的毛毛了?”硕大的脑袋拱了拱斜靠在怀中的人,穷绝伸过尾巴覆在她的膝上,看着她难得露出的柔软和欢喜,不禁又问了一句,“很舒服吗?”天樱宿点点头,摸着他柔如棉絮顺如丝绸的毛毛,视线离了笔记:“哪怕是夏天也喜欢的。”穷绝将脑袋搁在自己前爪,长长的尾偶尔抬起拍拍地面:“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阿樱。”“什么?”她摸着他的脑袋,凑过去问。“我记得,东秦大小姐在军场也有席位。”穷绝轻声,他抖了抖耳朵,“我想除了羽锺,阿樱应该也不想见她吧。”“是的,我也不想见。”在爱人面前无需掩藏什么,天樱宿点点头,她看向摊开在膝盖上的书页,放松地靠着他,“我已经,无颜,也不必见她。我们以后不会共事,阿兄已经问了我一些事务,我已经敲定告诉他了。”
莫名的危机感让他浑身的毛都炸开来,穷绝微微眯起他鸽血红的眼:“阿樱。”“阿兄说,我有必要学会一个人做决定,现在是他和锺阿兄都在,但是如果,按照我们的设想,要我作为独裁者,我必须在他们面前,做出独裁的气度。”天樱宿叹了口气,她一撩发尾任长发倾泻,火色的山丘上流下漆黑的瀑布,“并学会为此负责。不是简单的以命作抵,而是保全所有。”“这怎么可能?”他下意识反问。“说不定呢。”天樱宿摇摇头,“总要试试看的,阿兄说,不论我们兄妹最后谁来做这个独裁者,这个叛逆的主导者,这个神的敌人,我们都要尽可能保全另外一位。硬币的两面,看似毫无关系,事实上确实浑然一体。阿兄对于锺阿兄是否入局还在犹豫,而我。”她说着与他抱在一起,“还在想到底要不要阿兄入局。我们很早就决定,你我一同入局,也就再无脱身的可能。”“这个局需要一个在神与命运视野之外的存在,我就是那个存在。如果这盘局到了无法再改动的地步——我会携带新的势力入局,明面对垒。阿樱,你是我唯一的犹豫,我在犹豫如何将你保全。”
“现在的重点还是在联合云生惊蛰的原住民上,冰耀族和火光族……除去几分利用的心思,豫章和挽光本身就是值得结交的朋友。”天樱宿靠着他,忽然揪了揪他的毛毛,“我们是互相有求的,总不至于单方面的需要以至于失了我们自己的颜面失了我们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