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子夜玦见着来人,就开了口,他身着东秦家主服饰,端坐高台,“羽磬,和羽挚过来。”
天樱宿看着来人,只见她身着东秦大小姐的服饰,神情自然,一股无名的火便烧蚀在她的心上。她看向将他们一同挡在身后的父亲,强忍着怒火遏制神力,她垂下双眸。
“是我授意的。”子夜玦淡淡开口,他伸手将环在身边的两个孩子一同拉了下来,“我教过你们接见客人的礼节。”
皇羽锺一愣,他抬眸看向他,自己最亲近的父亲此时正漠漠地看着他。
“东秦府主,看来是要和我大漠将军以重云身份交涉了?我本还想着以私人身份接触。”樨辙远伸手,苍翠的神力铺天盖地,“军场直隶听我大漠将军之命,动用神力。”苍翠青铜与樱粉赤红一同展开羽翼,风之华座出现。天樱宿坐在风之华座上,左边的扶手上有穷绝靠着;皇羽锺安坐在岚峰爻凝聚而出的风之华座上,而他本人站在他的斜前方,榕苍刀神力涌动。“东秦府主,军场直隶的实力远高于东秦,你想好,是否真的需要,以重云的身份会面。”樨辙远挡在他们身前,胡杨木筑成的高台,他端坐其上。
“看来,为了子女的事,你也不懦弱。”子夜玦起身,神力回旋、消散,“樨辙远,以我们私人的身份,如何解决我东秦的动荡呢?”樨辙远抬手,先消散了幻影:“你东秦的动荡,我不会插手,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还要我们这群老骨头做什么?”“漠杨。”子夜玦摇摇头,缓缓离了高台,来到他们所在的平面,“你家是轻松,我呢?”
“所以我带着孩子们一同来了,你第三日亲自前往双筑,子夜,别告诉我你依旧要棒打鸳鸯。”“怎么,我还不能为我孩子的婚事做主了?”“也不是说不行,只是我觉得,依照孩子们的性格,恐怕你不同意,也没用了啊——不能不算你身为人父的失败。”“能丢失两个孩子那么久,你这个父亲做得也挺失败。”子夜玦轻笑一声,漆黑的眼看向依旧坐着的孩子,“我们谁都说不了谁。贬低的话就此结束。”
“锺儿,我问你,你在榕苍回来之后就开始不安分于我为你规划的道路,可是因为出于这份……这份出格的爱意?”子夜玦没有移动视线,只是凝望着从前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孩子——也不过眨眼,就已经那么倔强、那么勇敢。皇羽锺起身,他来到退到身边的人身边将他挡在身后,向他行礼,垂着首:“当时……并没有想要将心意剖陈,我们中间,还隔着一百年的不闻不问,从嘉明关外的探索开始。”
“可我记得,你很早就与我提出,要我思量换一位少府主。”“是,因为我们的共同的志向太过危险,我不想将东秦一族拖下水,但是我自己想。父亲,我一度以为,我会走您的旧路。”
“什么时候?”“我现在说出来,难道不会遭到更大的阻拦吗?”
“你父亲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了?”“真要我一桩桩一件件都说出来?”
子夜玦默默看着对面不甘示弱的孩子,五味杂陈地别过视线:“你没有打算要后嗣。”“族中子弟众多,我一个没有后嗣,也没什么要紧。一人与一族,何其悬殊。”皇羽锺轻轻笑了笑,他抬眸迎上自己父亲审视的目光,“父亲,东秦府主,在您眼中,我是谁?”
“我的孩子,我的长子,我早年就认定的、东秦的少府主。”子夜玦叹了口气,漆黑的眼看着倔强执着的孩子,“我的孩子,难道他就那么好,让你心甘情愿舍弃你现有的一切去追随同行?你有显赫的世家,有出众的外貌,有温柔敦厚的性格,有四大方位世家之首的权力,我的孩子,你有你的骄傲,就非他不可么?”
“非他不可。如果按照我们从前的预设,我做我的府主,他做他的府主,我也就心甘情愿地将这份感情埋葬——可是现在不是了。”皇羽锺一字一句,将自己守了太久太久的心意当着他们的面剖陈,“在秘境里他握着我的手将我带出黑雾之海时,我就知道,终有一日,我会遏制不住这份情意。”
“是我让羽锺空待百年踽踽独行,是我犹豫逡巡让羽锺怀着情意无得落地。”岚峰爻亦半跪下身子,在皇羽锺身侧,他垂下眸,一只手横陈胸前,另一只手却紧紧握住了身旁人的手,“我本不想那么早令府主大人知晓,我想等有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是事态超出了我的意料。但,我确实,深深地爱着他,无可回避,无可阻拦。”
“荒川族人不轻易言爱,在这点上,荒川府与东秦府倒是真的高度一致。”樨辙远抱着手臂看着他,有意无意地推波助澜,“他俩小时候,我们一起看着长大。”
“子夜,你在怕峰儿,辜负锺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