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羽锺看了看边上红了眼偎着另一位高挑女子的姑娘,又看向漆黑之中隐约可见轮廓、被锁在墙壁之上的青年,犹豫许久,终究一字无出。
“我们为什么还要相见呢?”那边的人先开了口。“我也想知道。作为东秦一同在东秦之乱中死去的人,还有什么可以讲说的。”皇羽锺也开口,抱着手臂,摆出防御的姿势。“因为我想见你们。”沙哑的声音响起,那边的姑娘蹭了蹭自己娘亲的胳膊,然后伸手,向自己的两位阿兄。
“现在,很快,就要只有挚儿一个人了。”皇羽磬用力地连续咳嗽了很久,才平静下来,“我犯的是死罪,行刑之日将近;阿兄又自请放逐东秦,挚儿,只有你一个人了。”皇羽挚垂下眼,她伸手穿过牢笼想要触碰他的面容,却始终只在空气中摸索,她痛苦地问:“羽磬,你恨我吗?如果不是我——”“你是我的妹妹,我的孪生妹妹……我有什么好恨你的。挚儿,你听着,作为仲兄,我没有什么很重的家族责任。是我没有尽到作为兄长的责任,才让你我一同沦落到这个地步。”那边的人似乎是笑了笑,“皇羽锺,你呢,你恨我和挚儿么?”“现在已经没有感受了。”他抱着胳膊,没有看他们,“我已经有了新的归处,自然不会再多去想过去。”
“真是绝情啊。”皇羽磬感慨地笑了一声,“羽锺,如果我没有那么急功近利贪慕权势……是不是你还会是我们的阿兄?”天樱宿担忧地看向他。“我不回答如果,这没有意义。”他避而不谈。他背过身子,伸手想向他们俩,“我有了新的家。”天樱宿眨眨眼,然后凑过去与他抱在一处,长长的发被温柔地一顺一顺抚摸着。“我不留恋过去,因为那里承载了太多痛苦。我现在有了更幸福的生活,我很满足。”他环抱着天樱宿,然后看向那边与他对面而立的青年,眨眨眼。穷绝会意,便一同站了过去。
“如果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应当不足以惊动东秦夫妇吧?”穷绝看向那边沉默着并肩而立的两为长辈,不卑不亢。
“我们,来与军场直隶,商议东秦少府主的人选与婚事。”子夜玦一开口,就给了他们一个堪比外敌入侵的消息。“东秦少府主的婚姻也不自由么?”天樱宿疑惑地探出脑袋,好奇地看些他们。“军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登门造访的地方,婚姻之事,可能还需要少府主自己去摸索。”皇羽锺沉静没有波澜的青铜色眼眸慢慢看向那边的姑娘,“还是说,你们已经有人选了?”
“族中现在神力最强的是一对孪生姐弟,尤其是姐姐,名为皇羽祈。”子夜玦叹了口气,看向自己已经“死去”的长子,“荒川一支内并无合适的男子,东秦在动乱之后实力大损,现在,需要来自旁族的扶助。”“荒川府七月也进行了清洗。”皇羽锺点了点头,“但是东秦府主,似乎不应该来询问军场。军场直隶的四位将军,都已有配偶。”“在我们眼中,灵与肉,是一体的,心意上爱的人,与名义上的爱人,与陪伴在身侧的人,都是同一个。”天樱宿看向他们,眼眸里森然寒气,“还是说,东秦府主有其他打算?”“我听说军场,自这一届专业部的新生中挑选了一批自愿加入军场的青年。”浮影也开口,“羽祈年纪与飔樱相仿,和他们差的也不多,同龄人,总还有些共同话语。”
“他们只是自愿加入军场,依旧婚姻自主。”天樱宿冷下了声音,“没有人能够强迫他们——除非他们心甘情愿。”子夜玦和浮影互相看了看,子夜玦看向苍穹瑜:“我自然知道飔樱在这一方面的主张。瑾瑜,军场的副将军和副手,也是归军场庇护的吧?那他们是否也代表了军场?”“他们现在还未正式加入军场,在他们通过了少将军们的考验并且神力强度到达了军场的门槛,军场自然会将他们纳入自己的羽翼,作为军场的‘族人’。”苍穹瑜抱着手臂,“东秦府主,是想军场进行协助?恕我直言,主张独立自主的少府主已经离开,府主,你的倾向呢?”
“东秦,只是因为家族人口锐减。政治倾向依旧与荒川一致。”子夜玦叹了口气,“东秦在荒川一支内所掌管的事务本就繁多。”
“也没见西胤府主着急过。”天樱宿把自己藏进穷绝的怀中,轻轻与他咬耳朵,“但是哪怕这样,也不能解东秦的燃眉之急。”“以繁衍子嗣为目的的婚姻……我并不认为纯粹,何况并非自己的子女。”穷绝也低下头,与她悄悄谈论。
“谁叫前任东秦少府主,一意孤行?皇羽锺,这是你任性的结果。”皇羽磬看着皇羽锺,嘲讽地笑了笑,“父亲,这也是你和我一同的咎由自取。”皇羽锺没有半分动容:“若是东秦不发动动乱而以谈判的方式平和解决……我们谁都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前任少府主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你亦不必再明嘲暗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