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榕苍将军求见。”
苍穹瑜看向身前被狐裘簇拥着的青年。“请。”他没有回身,没有低头,只是看着牢狱之中的漆黑栏杆,平淡地陈述着枕边之人的对他独有的在乎,“他一定是感受到了我神力的汹涌,再根据幻境寻找到我的。”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平和的苍翠神力展开羽翼,墨绿色作底织金作叶,岚峰爻疾步而来:“军场直隶榕苍将军,前来寻找副将陌疏。”
皇羽锺回眸看向他:“忙完了?”“嗯,我感受到来自你的不安,羽锺。哪有让副将站在主将面前的?”他握住他的手,轻巧地将他领到身后,随后才看向站在暗处的母亲,“阿娘,你不仅瞒了阿爹,还瞒了我。”“嗯,我可不想今晚的团圆饭太简单。”苍穹瑜应了一声,“你别小瞧了你的爱人,峰儿。我应允了你的进入,是因为这里的事需要你来定夺。至于我在这儿,因为对方也来了同辈之人。”
岚峰爻点点头,随后看向那边站着的夫妻以及躲在背后的姑娘:“是什么问题,需要我来定夺?”
“东秦府主,有意以新任少府主与军场将军联姻。”皇羽锺轻声,“至于为什么要选在军场牢狱……”
天樱宿看着皇羽挚向自己母亲身后躲了躲,她扯了扯身旁人的袖。穷绝应声倾身而来,悄声问:“怎么了?”“可是之前,不是说是东秦让阿娘支开阿兄?我们又来做什么?”她抬手以手背挡住她的口型,与他轻声问。“不太清楚,但是师母既然将选择权交给羽锺,那应该就说明已经没问题了。”他说完,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这里阴森森的,我不喜欢。”“应该不会久留。”低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摸了摸爱人的脑袋,然后才看去。
“副将军和副手们依旧有自己的自由,我所能够助力的,只有在他们决定与东秦新任少府主共度余生时点头答应,仅此而已。”岚峰爻沉稳地看着他们,“其他,我无能为力。但是比起这件事,我更奇怪的是,东秦小姐居然不是少府主最合适的人选?毕竟神的遗志,在羽锺这里碰壁,转而去找的,是东秦小姐,而非新任少府主。能被神的遗志认可,可见她东秦血脉的纯粹。”“之前不是也说,洞悉人心的力量,也来自神明吗?”天樱宿忍不住插嘴。
“但事实上,神的血脉,在挚儿的身上只体现在洞悉人心的能力之上,至于神力天赋和阵法能力上,挚儿远不如新任少府主皇羽祈。原本我的长子作为少府主,我的仲子又能够在东秦的古老商铺中出力,我的幼女哪怕在东秦族中并无实权,至少也能够一世无忧——我连丧两子,我的幼女只能够被称为东秦小姐,而非具有重云身份的大小姐。”子夜玦叹了口气,摸摸躲在身后的女儿的脑袋,“今日前来,也只是为了看看我被关入狱中的孩子。”
皇羽锺默默攥紧了手,他侧目看向岚峰爻。岚峰爻伸手将他的手握住,低声:“别怕,我在这里。”
“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按照您的计划,府主大人。”皇羽磬笑了笑,大概因为临死,所以话也柔中有刺,他苦涩地笑了笑,“您忽视了我们各自的需求,满盘皆输,我们都成了你计划的牺牲品,您最想要保护的女儿也因此,地位一落千丈。”
“磬儿,你悔也不悔?”子夜玦看向那边的漆黑,他伸手握住了栏杆,又怨又疼,手都在颤,“磬儿啊,你如果不发动动乱,我们一家,都何至于此?你也是我的孩子……”“如果我的动乱成功——一切都将大改!”他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到最后又寂寥又癫狂。
笑声在牢狱中回荡,最后却以剧烈地咳嗽作结:“皇羽挚,如果不是你,我们又何至于此!皇羽锺,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会沦落至此!我依旧过被你们边缘化的生活,羽挚依旧做她的大小姐,万事不管;阿兄依旧做他的少府主,尊贵雍容——大漠将军!你什么时候,赐我一死?”
“什么时候,我会做这种好事?你伤我骨血,又发动暴乱,我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苍穹瑜冷哼一声,回过身将四个孩子都拢到身前,“东秦,今日晚上六点之前,离开牢狱,我要先带着我的孩子们一同离开回到值班室去了。”
锁链恢复大门紧闭,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漆黑回廊中回荡——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