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起,但是没一个人动——原因无他,上面的老师还在讲他的内容。
天樱宿瞥了一眼手机,又瞥了一眼身边与她一样不耐烦的人,随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又看向上面的幻灯片。
语速明显快了许多,班里隐约的吵嚷才慢慢降下去。“好了好了就到这里,不止你们不想听了,我也不想讲了。”利落地将幻灯片的页面关闭,上面的老师收拾东西的动作比他们这群做学生的还快,“看来同学们还没很习惯走教室呢。我们下一个七日继续讲。下课!”话音都还没落,胳膊一抄水杯一带人立刻就没了影。
今日收拾的动作也快了不少,她匆匆忙忙。站起身理了理衣服,随后单肩将书包甩到背上,天樱宿看向身旁的人:“还好吗?”穷绝点点头,他伸手挽过她的胳膊,与她一同出了教室:“也没那么严重了好像。”“只是暂时,总归还是,还是得偿所愿好。也不知道他到了没,我们直接回家,清穹晚饭有胃口吗?”为了照顾身旁人,她只好放慢了脚步,“晚上想吃些什么?要是没主意,我就让两位阿兄挑着买了。”“有点想吃四方餐厅的大盘鸡盖面。”凑近了爱人,穷绝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那层焦灼和焦躁,“阿樱,离我近一些好不好?”天樱宿闭上眸,她抓着他的胳膊往肩头一绕:“我是架不住你,不过是不是与我有一定的肢体接触,会让你舒服些?我跟你买一样的,这样他们方便一些。那,给,——”“买一份地锅鸡吧。”他慢慢张开眼,呼吸的声音也逐渐粗重,“阿樱,是因为峰爻的神力失效了吗?”“本就全是权宜之计。”她心一横,拽着他的胳膊加快了脚步,“我们早些回家,你能够早些放松。”
充沛的神力向他们扑面而来,天樱宿看着一朵樱花飞来递上一抹绯红,伸手接过。
我会在申时末之前到双筑,也会带一些食材过来,能安放就好。琼林的情况……我可能需要多住几日。
天樱宿点了点樱花花瓣,看它晕乎乎地迈着醉步向樱花林飞去。不满的“咕噜噜”的声音响起,天樱宿垂眸看去,穷绝已经化作了原身,身旁是不知缘由好奇看着的拂槿和踏云。“拂槿,踏云?清穹身子不舒服,你们先带他回家里去好不好?”天樱宿看向自己的两只神兽,然后裤腿一紧,是穷绝盘着自己趴了下来,轻轻蹭着她的腿,长长的尾焦躁地拍着草地,发出结结实实拍击的声音。
拂槿和踏云摇着头往两边退去,然后还在同一时间都向樱花林深处跑去。
他好危险,好像随时都能失控。
我怕他一个不高兴会吃了我!
天樱宿看着他们狂奔而去,无奈地摇摇头,一低头就看见湿漉漉的鸽血红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好热,阿樱……”他轻声嘟囔着,抬起爪子想要触碰她。“清穹现在的情况,比中午时还要糟糕一些。”天樱宿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在不添乱的情况下将他安抚下来。鸽血红的眼忽然瞪大,呼吸在一瞬间粗重,没过几息,穷绝便离开了她,长长的尾轻轻拂过草地,他连看她都不敢:“阿樱,我需要一个人在樱花林冷静一会儿……别担心,我只是不想我在那种情况下的狼狈,现在就被你看到。”
“那,那你小心些,需要我带些什么过来吗?”她担心地问。“不用,你别担心我。”他说着,慢慢地向茂盛的樱花林走去——她就目送着那抹赤红消失在树丛之间,随后独自回到了房间。
坐在书桌前,她看着手机中的聊天界面,想了想,还是开始打字。
阿兄锺阿兄,你们晚饭去哪里买?
看你们想吃什么,我三点五十的时候从遗址出发带上峰爻去食堂打包直接带回家里,吃完之后我们再带着垃圾出来。你们到家了吧?
已经在家里了,但是清穹说不想我看到他的狼狈,一个人去樱花林了。
看来是因为你的神力压制导致了更严重的反噬,峰爻。
但是如果我当时不动用神力,他根本撑不过下午两节课。这样,宿宿,你年纪也不算小了。圣城族女性的成年,以你们初潮计算——我希望你还没把最基础的生理知识遗忘。
没忘。
那好,你去三楼典籍室,去找火光族的百科,羽锺你把那本书放哪儿了?
你要让宿宿现在就知道?老地方,我没敢动。
我可不信宿宿什么都不知道。去看看吧,毕竟亲王也不是随叫随到,作为伴侣,宿宿,他知晓你的生理期并能够照顾,你也应当知道他现在处在的繁衍期,虽然你帮不上什么忙。
还好你没说出什么更不符合礼数的话。
大概是我离开了太久,现在的婚恋观我是大受震撼,有时候真感觉我们都是老古董。宿宿,宿宿?别不好意思,正常的生理情况而已。
……知道了。
倒扣屏幕,天樱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现在都不敢照镜子,生怕看见自己满脸通红。低着头走进盥洗室,她掬了一盆清水扑在脸上,随后还感觉炽热,便又扑了一盆。如此反复,直到她感觉不再脸热,才取过边上悬挂的毛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去。这才敢抬眼看向镜子,对面的人脸颊依旧是淡粉色,眉眼里多了几分胆怯和羞涩。深吸一口气,她转身离了自己的房间,动作缓缓地走上三楼典籍室。
穿过书架,她停在典籍室的最深处,看到了呈卷轴形态的百科。
“有客来访,有客来访!”一朵樱花翩翩然飞来,扯了扯她的鬓角,嬉笑着,“难得见主人脸红——”天樱宿伸手将她的花瓣捏住:“不许打趣我!是谁?”“是高唐亲王,之前嘉明关外我们都见过的!”又一朵樱花飘过来,声音里带着欢快。“直接让他进来吧,就说清穹不愿意见我,还得劳烦亲王亲自寻找自己的孩子。”揉了揉眉心,她沉了声音,“明白吗?”“知道啦知道啦!主人放心!”两朵樱花携手飞去,她又回过身。
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但是——冲击力不比当时在基础部得知自己生理构造时弱。
“小樱花,我之前和你两位阿兄聊过。”温柔的声音响起,一抹银灰的流云缓缓滚来,合月就那么凭空出现在她跟前,“是因为知道的是异性的吗?”脸上骤然翻滚起惊人的热意,她蹲下身捂住脸庞,几乎是哀哀呻吟:“怎么姐姐也来了?”“是榕苍委托书转告我的,他觉得这种事哪怕是他作为亲兄长来说也不太合适,又感觉你们母亲只会含糊其辞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所以特地拜托我来和你说这些。”合月侧卧着,就好像知道她会蹲下身不敢见人一般,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手臂一撑坐在了流云榻上,“觉得不好意思了?”
“这难道不是必然?”她羞恼地抬起脸,看向她。“你下次可以问问冰耀族的两位,看看他们族内如何看待这些有关繁衍的生理知识。小樱花居然还那么单纯,看来贵族们确实将自己的族子们保护得很好。”合月轻笑一声,伸手将人拽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我只是,我只是——”她欲言又止。“只是应为那个人是你的爱人?那你更需要了解,只有知道了,才能更好地与他相处啊。你难道舍得看他一个人难熬?”合月看着她急切想要反驳的神色,一扬自己银灰的长发,又斜卧下来,“穷绝之所以那么清楚你生理期的难熬以及照顾你的方法,陌疏说是因为他在还以原身做宠兽陪伴你的时间里就已经问过他了,那你呢?我可没有让你检讨自己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穷绝可能也不想你知道这些——你可是被他高高供起的神明,远离世俗之欲望。”
天樱宿低下脑袋,没有说话。“小樱花,打赌吗?我感觉穷绝在熬过繁衍期后估计得跟你阿兄好好追究追究。说实话我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圣城族对这些东西讳莫如深,还是说你们的长辈非常干脆的认为这些至关重要的东西是到了一定时间就会知晓的?”合月借着落日余晖打量着自己银色的指甲,慵懒又轻蔑,“我在那么多大陆漂泊流浪,你们圣城族是我见过的最保守的种族。”
“可能认为……不干净吧。”声如蚊蚋,她低着头,“百科差不多看完了。”“所以……小樱花,你只要知道就够了,你是无法帮他熬过,就像他无法替你挨过生理期的痛楚。不过与你的生理期不同,他的繁衍期,恐怕你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合月摇摇头,递了一朵银灰的百合给她,看着那抹月光流淌入她的心口去丰厚她的神力,“毕竟穷绝可是一心都扑在你身上,你的存在,对于繁衍期的他而言,就像是——”“我知道了。”天樱宿匆忙开口将她的话堵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姐姐可别再打趣我了。”
“要我来陪你吗?”合月忽然凑近了她,引诱般地问,“毕竟一下子只有一个人睡,不太习惯吧?”“那要看清穹怎么安排——他本来就不愿意离开我,现在处于脆弱的时期,恐怕是更加不愿。”大概是脸红的阵儿过了,她又能自如地说话,“我尊崇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