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嘈杂了一瞬,老师学生们都没有立即离开。
“你要在这里与我动武?”皇羽祈轻笑一声,浅金色光芒流转,“那么沉不住气啊,飔樱将军?”
“沉不住气的是你,皇羽祈。”没有再加表示尊敬的后缀,穷绝将自己的爱人挡在身后,他语速缓缓、掷地有声,火焰舔舐着他的衣摆,“我们也刚刚在双筑得到审问的信息,北固府主说,从人证身上搜到了有象征东秦的阵法的遗迹,你倒是迅速,如何得知?不论是公安有眼线,还是亲自参与,你说,构陷军场直隶、欲图对军场不利这两项罪名在,东秦府主还能不能保住你这位新上位的少府主?沉不住气的,明明是你,新任东秦少府主。”
“贵族家族的争夺,有自己的量刑标准,同是贵族,会由各家族的家主出面进行协商。”岚峰爻语气淡淡,他将皇羽锺挡在身后,似笑非笑,“军场的权力已经有一部分在我这个继承人手中,皇羽祈,你不占优势。”
整个人僵直了一瞬,皇羽祈狠狠地捏住了自己的拳头:“自然是公安认为这证据指向东秦,故而告诉我东秦少府主去府里搜查取证。东秦素来温顺恭良,只有他一人,出走东秦不在东秦名下又掌握众多阵法的绘制!”
“此事牵扯双筑。”穷绝抱着手臂看向她,鸽血红的眼如黑夜中的猛兽伺机而动,“陌疏现在也在双筑的羽翼之下,我的爱人飔樱既是早樱双筑这件神器的主人,又是军场直隶四位将军中不可或缺的一位,还是现在陌疏亲口承认的家人,我问你,他有什么理由又伤害自己的庇护伞,又伤害对他毫无威胁的家人?皇羽祈,你的所有指证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罢了!你对我们一家人,又有多少了解?你对陌疏又有多少了解?”
“你现在匆匆跳出来指责我锺阿兄,是想把他收入牢狱来为自己添金,告诉东秦府主将前任少府主驱逐并将东秦少府主之位交给你皇羽祈,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天樱宿笑了笑,笑意不在眼底,银色的长风托举着她的衣袂,她伸手,指尖开出一朵绚丽的重瓣樱花,“贵族之间的这一套,哪怕我在外流离百年,正式回归至今才短短一年,已经足够我了解了。我劝你再好好查查,到底是谁。”
“奉大漠将军之命,榕苍与陌疏自今日起就已经协同行动,而飔樱与煙穷则更早形影不离,东秦少府主,你如果要向东秦府主证明你的能力,就尽快协同军场一起,找到幕后的主使。”岚峰爻轻蔑地扫了她一眼,随后圈住了身后人的手腕,细细地摩挲着。
皇羽祈故作镇定,她折身轻扶门框,声音里满是愤恨:“在府主大人没有下令协助之前,我都不会插手。”
看来大舅妈的疑虑有一定的正确性——天樱宿伸手将重瓣樱花放到发间,随后她抱着胳膊:“阿兄锺阿兄,回家吗?”
“飔樱将军!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如何辨认你们的真假?”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她循声望去,是身着长裙的女子,“我的妹妹月见已经好些日子没联系我,我给她发信息她也不回,您有见到她吗?”
“我记得你,月见的姐姐。我很遗憾月见因为与我的关系而被他们劫掠到不知名的时空,但是在我还没到他们手中时,月见会毫发无伤,我保证。”她轻盈地落到她身边,“我会尽快将她们带回。”月当归看着她,叹息了一声,点点头。“想责怪,就责怪吧。”天樱宿很轻地叹息了一声,“当归,月见会回到你身边。”面容与妹妹有九分相似的女子摇了摇头:“我只希望我的妹妹能够平安回来,军场能够给一个完全的交代,仅此而已。”天樱宿颔首,转身向自己的家人走去:“至于辨认我们的方式,是以神力辨认我们。贵族的每一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神力,这是我的象征。”绚丽的樱花枝凭空凝聚身形,她抱着繁茂的樱花枝,回眸看向他们:“一如我名,天樱宿。”“一般来说,阿樱在的地方,我也会在。”穷绝牵住了她的手,鸽血红的眼没有温度地扫过去:“我方才已经显示了我的象征,在我衣摆上。”漆黑的风衣正有火焰明明跳跃,衣物却毫发无伤。
“至于其他贵族,我建议诸位暂时不要与他们产生交集。”岚峰爻的声音冷漠,他疏离地瞥了一眼他不熟悉的同班同学,“毕竟,不是所有贵族都像我的妹妹那样,对平民抱有亲近的感情。”
他们一同离开了教室,天樱宿趴在爱人肩头——他们一起在大中庭等候在她和穷绝名下的少将军。
“今日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恐怕今夜他们就会有举动。”皇羽锺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柔下声音,“宿宿,你不该那么低声下气。”“可是如果不是我,是不是她们就不用遭这个罪?”天樱宿看向他,鬓边的重瓣樱花细细地抖动花瓣。“宿宿这么想?”流深抱着手臂坐在长椅上,他看去,“我们那么多贵族成员,愿意与平民相交的毕竟寥寥无几。你看看你阿兄就知道了。”岚峰爻应了一声,他的声音满是事不关己的无关痛痒,可是偏偏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满是哀伤:“宿宿,你会遭受民意的反噬,民心这个东西……没有人能够完全地掌握。”
“哪怕呢……我毕竟已经背上了文无的性命……”她闭上眼,苦涩地笑了笑,“毕竟都是我,谁分得清?”
“直到死,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原谅我。”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她从自怨自艾中挣脱,惊霜和青木香一同跑来,身后还跟着景云和晦光。“你们来了。”天樱宿站起身,她看着他们在她面前一字排开,忽然泪意上涌,她匆匆别过视线,故作镇定地抹了抹眼睛:“是这样,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婆娑失踪的事。”“是昨日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呃,抹黑飔樱的事?”青木香远远地瞥了一眼那边四位青年一眼,随后迅速收回目光轻声问。“是,我很不愿意,却也担心她们。”她认真地看着他们,“方才经济学班,有人将这件事捅了出来,我们都想着是时候收网,我需要你们的协助——会很危险。”
“如果都是女孩子们……飔樱将军,请让我和景云做先遣。”晦光坚定地看向她,“这个社会毕竟对女孩子们吝啬自己的赞扬与包容,而且万一有什么,我们也能够暂时撑上一撑。”“你们的实力……”她犹疑。“两兄弟的实力不弱,阿樱,你可以信任他们。”穷绝的声音响起,温热来到她的背后替她当下寒风,穷绝确信地点了点头,“你可以相信他们。”“惊霜,青木。”天樱宿伸手抱住她们,难过地开口,“我好像,护不住你们了。”“飔樱。”惊霜动了动,挣脱了她的怀抱,她抬眸看她,淡蓝的眼眸闪烁着莹莹幽光,“我们已经是副将军了,我们是你的羽翼,你不是经常拿羽翼作比喻么?我们是助你护你的羽翼,你是带我们高飞的,呃——”“带我们高飞的心脏。”青木香迅速接了话茬,她仗着自己傲人的身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所以,你不要说对不起我们。”
“我希望你们保护好自己。”天樱宿点点头,随后,她抬手化出樱粉的光刃利落地在左手手腕上割下血痕,她的血流淌在空中。估摸着血量足够任意一串都能作为她定位的媒介,右手才散去光刃——她心念一动,便化作五串手链,其中四串飞到他们各自的手腕上:“别让外人瞧见,千万,保护好自己。这第五串,我会亲自带给婆娑。”左手腕撒上清凉的止血药粉,她侧目看去,是自己爱人正抿着嘴帮她包扎,她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看向他们,“你们一定小心。”
“飔樱将军……”惊霜看着胆怯往青木香身后躲了躲,声音里都是委屈,“看着就好疼……”“你们飔樱将军是个狠心的人,她之前为了保证自己清醒,用自己的佩刀贯穿了整个左掌心。”穷绝的语气淡淡,他瞥向那边无所谓的人,轻柔地牵住了她的左手,他看向他们,声音里满是严肃,“飔樱,我会陪着,你们不必担心。一旦被他们劫走,不要心慌,你们先保全自己,然后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进行庇护。在所有危险面前,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明白么?”
景云点点头,晦光则是庄重地向他们行礼,青木香和惊霜则是一起向他们行了贵族小姐们问候的礼节。天樱宿也以贵族礼节回应她们,礼毕之后,她直起身子:“今日再无他事,各位,路上小心。”
“飔樱,黑夜终将过去,黎明终将到来。”惊霜向她挥挥手,声音里似乎已经有了哽咽,“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一定要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