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樱宿不由得认真地打量着对面的青年。
非我神明……还真是让人有点疑惑呢。但是非我神明,难倒是云神与阵法之神?阵法之神已死,那么云神呢?风邵之战是扶桑前任府主受到神的懿旨后发动,随后亲手剿灭了自己的羽翼。
剧痛涌上而热流涌下,天樱宿被迫结束了方才的思考。她睁开眼,樱粉的眼瞳静静凝视着现在的战局。
耀眼的火光次次照亮她的眉眼,她维持着幻境,剩下皆放手由拂槿去做。火焰一次比一次强大,她不由握紧了右手中的长剑:怎么回事,他的神力,会一次比一次强大一次比一次迅速?这不合常理!
拂槿高高抬起双蹄随后狠狠跺地,纷扬的樱花瓣瓣剥离,化作洪流向下飞去,尖锐的樱花瓣在瞬间淡退了自己的原本的樱粉,紧随其后披上的是干枯血液的颜色。她俯视着中央两股神力交汇的地方,握紧了右手刀。
主人,我需要你的帮助,光凭借我的神力恐怕有些,力不从心。
我来了。
她爆发神力,干枯的血红色光潮向下扑去,天樱宿拂袖。“拂槿,这样没意思了,再往后拖延我的身体也会撑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鹿角,她遥遥望着那边还在与光潮抵抗的芜燎邺,“他的神力太怪异,恐怕不是我能够战胜的,不过下一次和扶桑府对局的机会,就不会在芜燎邺身上了。拂槿,我们来最后,盛放一次吧。”拂槿点点头,立刻扬起前蹄,最后一次爆发神力,光潮爆发。
“最后一战吧,扶桑府主。”天樱宿扬手,纤细华美的长剑出现在她的右手之上,“再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这可是你说的,飔樱将军。”芜燎邺残忍地笑了笑,随后化出长枪,刀刃上光芒刺目,“这可是你说的。”天樱宿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调动了所有神力,神力场旋转着——幻境化作星星点点的尘埃,丝丝缕缕都汇入了她旋转在她周身显出形貌的樱粉色神力场。
“想要与我抢先机,扶桑府主,你恐怕还是太自信了些!”天樱宿爆发神力,毫无犹豫,赤红色的骨骼在她的神力场之中汹涌而出,它们自她的神力场向下扑去,铺天盖地。“相逢·天求!以**芥,向天求索!”天樱宿爆发神力,与白骨一同倾泻而下的,还有几乎失去了控制的污浊之力,目之所及,皆是如墨入水蒸腾的雾气。
她遥遥望着,只是遥遥望着,樱粉色的神力场在污浊之力倾泻而下的那一刹那就淡退了所有颜色,随后,它的旋臂也轰然崩陷——天樱宿放下右手,长剑散去身形,拂槿带着她依旧停留在高空,严阵以待。
又是一阵热流,血腥味浓重,她垂眸扫去,黏腻也在晕染。
没有必要强撑,我的宿宿,我们都在。一局胜利在手,你阿兄我也并非善茬,你任性而为就是。
我和峰爻很快就就能返回比试,宿宿也正好休息休息。生理期期间,尽可能静养,宿宿,这一点上,不得强撑。
她垂眸,怆然一笑,随后抬起了左手,掌心朝外,四指放松地蜷缩着。
主人,你怎么,出了那么多血?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他回过脑袋,颇为意外地问。
正常的生理现象,不过我想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回家。至于那个手势……拂槿,我想我应该留一些神力以备不时之需。她轻笑一声,这可是军场诸位少将军的共识,也是我有意给你设下的陷阱,焱灼将军,看看你会不会踩进来。
天樱宿轻轻扶着他的脖颈,维持着这个手势。
可是火焰哪知,何况是近乎疯魔的青年的火焰?
火焰冲向她,拂槿嘶鸣一声,背着她冲向高台。四蹄落地,拂槿腿一软便狠狠跪在了高台之上,痛苦的嘶鸣,他甚至连起身都不能。剧烈地左右摇晃,她本就岌岌可危的身形更是摇摇欲坠,天樱宿深深呼吸着,听着自己剧烈蹦跳的心跳:“飔樱,已经认输,焱灼将军,何故追杀至此?”“认输……?我要的可不是轻易的获胜!”疯狂的话语响起,以及更为强盛的火焰在瞬间化作滔天的巨浪,从四方将天樱宿和拂槿冲来。
虚弱地扶着拂槿,她连翻身离开的力气都没有。天樱宿抬眸望着向自己席卷而来的巨浪,深吸一口气:看来,要惊动爱人了。
“煙燏·守!”用尽全力抬起了左手,她用尽全力抬起了一直安养的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神力相互呼应,她为数不多的神力也被抽取用以保持拂槿的存在。身旁的白鹿逐渐虚幻,拂槿惶恐地嘶鸣着跺着脚:主人,主人!你现在不安全,你不能冒险!天樱宿摸摸她的鹿角,柔柔地笑着,濡湿黏腻不断地侵占着她腿间的领地:我不会有事……我动用了戒指的力量,清穹很快会赶到这里。
“这是放肆,扶桑府主,那么久了,止战的手势,你是一点没看到吗?”厉声呵斥,狂风席卷而来,苍穹瑜舒展羽翼斜飞而来。怒吼声响彻,龙卷将火焰之海席卷:“论控制力,扶桑府主,你的火焰,怎么可能是我长风的对手!”火焰龙卷拔地而起,苍穹瑜控制着通天的龙卷,随后抬手。苍翠的光潮席卷而来,樨辙远也舒展羽翼飞上了高台挡在自己女儿身前,长刀出鞘,神力席卷。
拂槿长声嘶鸣,痛苦又凄凉。
没有那只强大的火光兽,主人,主人,没有人全心全意地对你!
他很快就会来,拂槿,你先休息吧,我好像无法支持你的存在了……
她看着拂槿恋恋不舍地闭上了莹润的漆黑眼眸,随后脱离地跪坐在了高台之上,膝盖狠狠磕在其上。痛意蔓延,她勉力用右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左手软绵绵地垂在身侧,血染在皮肤上。火光兽的怒吼响起,她为之一振。匆忙抬头,循声望去,可是重重火焰恪尽职守,她看不清什么。
“瑾瑜令·斥令!”
强大的神力爆发开来,涤荡了所有的进攻。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她眼前的火焰才慢慢平息。
“阿樱!”心疼的声音传来,穷绝冲过来跪下身将人搂入怀中,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密密地吻着她的发旋,“不怕了,我们都在这儿。”“怎么那么多血?!”穷绝闻岚峰爻的惶恐询问而向下扫去——天樱宿轻轻动了动腿,却发现随着自己的动作反而将血迹扩大。她仰头,向他们伸手:“那是我的血,生理期的,我神力过度使用,导致原先被治愈的伤口悉数崩裂,故而出血量大增……”剧痛涌上来,她被迫收回了手来支撑自己的身体,仰着头望着他们,泪流满面,“我没能,没能拿下这一局……他恢复得太快,每次都能逃开我的攻击,我根本结束不了!我只能,只能以抬手示意,说结束比试。”
穷绝将她拥入怀中,然后试了试,将她打横抱起。“脏……都是血……”她想挣扎,却又被剧痛打乱了气息,“对不起……”“没什么对不起的,宿宿。”岚峰爻望着那一滩血,眸色深沉,“至于之后的那几战,就交给阿兄们来吧。”皇羽锺顺了顺她的发,随后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心,“替峰爻,也替我,宿宿,我们回家吧,回双筑,你好好好休息,这边的残局,交给我们来料理。”“我来的时候已经通知了合月,她已经拉着书在双筑等候我们。”穷绝也吻了吻她的额心,随后搂紧了她的身体,“阿樱,不怕,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穷绝,先带宿宿回家,如果疼得厉害就去药店买止痛药。记得让诗看看宿宿神力之源有没有伤,晚饭等我们回来做。”岚峰爻的声音响起,天樱宿挣扎着看向那边动作依旧僵硬的青年,“这堆烂摊子,牵扯的可不是我们几位那么简单。”“宿宿不必担心峰爻。他的伤对他动作的影响已经没有那么大了。”皇羽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安抚地笑了笑,“别担心。”
“拂槿说,他感受到了非我神明的力量。”靠在爱人怀中,天樱宿蹭了蹭他的胸膛,难过地说着,“不是我们这一方的神明,那就是我们的敌人,我感觉应该是云神,这样,风邵之战就不是独立的单元了。他的神力太异常了,恢复得太快,而且一次比一次强——可是我撑不住了,我的腰又硬又痛,神力的恢复又慢,我不想自己太狼狈,因为当时血已经流下来了,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它一点点顺着我的腿流下来,染湿了我的裤子,拂槿也问我。”穷绝垂下眼,吻了吻她的额:“阿樱……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你,你现在,还疼吗?”“还能忍受,大概是因为来的量大,所以就不是非常痛。”天樱宿闭上了眼,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我待会儿应该还能撑着去换身衣服,估计得放几天再洗了。”穷绝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清穹,你替不了我的,放心吧,不至于那么虚弱。”睁开眼睛,她摸索着揪了揪他的袖子,“若是清穹的衣服也染上了……放着吧,我身体好些了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