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方才在墓前,你们说的那些……关于沈伯母的死因,关于蒋襄,还有……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藏海。
昭宁你让之行做的事,很险吧?
藏海沉默片刻,绕过她往前走了两步,才回头道。
藏海是他家事,旁人插不得手。
昭宁可你已经插进去了。
昭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昭宁从你帮他掘墓开始,从你说出那些关于毒物的话开始,你就已经站在了局里。
昭宁你让他去争,去抢,去讨庄庐隐的欢心,说到底,是想借他的手,对付庄庐隐,对吗?
藏海的脚步猛的顿住,月光落在他侧脸,能看见绷紧的下颌线。他没回头,声音却比夜风还凉。
藏海昭宁,你想多了。
昭宁我没有想多。
昭宁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行。
昭宁之行性子虽浪荡,却重情义。你让他信你能帮他站稳脚跟,信你能护他周全,不过是要借他的身份,庄庐隐的儿子,最能靠近庄庐隐的人,也最能让庄庐隐卸下防备。
她转过头,眼底映着月光,亮得惊人。
昭宁你要对付庄庐隐,偏又避着不肯亲自出手,便让庄之行去做那把刀。可你想过吗?他是庄庐隐的亲儿子,对着生身父亲举刀,心里有多难?
藏海终于转头看她,眸色沉沉。
藏海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昭宁是你让他觉得,那是唯一的路。你告诉他沈伯母的死因蹊跷,告诉他蒋襄的算计,告诉他庄庐隐待他的凉薄……你把这些都摊在他面前,让他无路可退。藏海,你太懂怎么挑动人心了。
昭宁的声音轻轻发颤,却字字清晰。
藏海的喉结滚了滚,想说什么,却被昭宁接下来的话堵在喉咙里。
昭宁庄庐隐在朝堂盘根错节,对付他如履薄冰。可庄之行……他本可以活得简单些。你把他拉进来,让他变成对付自己父亲的利器,到头来,他又能落得什么?
夜风卷过树梢,带起一阵簌簌的响。藏海望着昭宁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方才,庄之行抱拳时发抖的手。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
藏海路是他选的,后果……我会陪他担。
昭宁陪他担?
昭宁轻轻笑了一声,笑意里却全是苦涩。
昭宁庄庐隐的手段你我都清楚,这趟浑水有多深,你比谁都明白。你连自己都未必能护住,怎么陪他担?藏海,你把他当成棋子,可棋子也有自己的疼与怕。
她转身往王府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没回头。
昭宁庄之行若有一日撑不住了,或是……出事了,你心里能安吗?
藏海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那句问话像根针,轻轻扎在心上。月光把他的影子钉在地上,像个解不开的结。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冰凉,昭宁说得对,他确实在利用庄之行,可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藏海将计划告知高明,高明担心庄之行不能打探出第三个仇人。曹静贤深居简出,唯两月后步打毬赛会为冠军颁奖,藏海决意此时接近。
藏海带庄之行见观风、拾雷,令二人教其练武,并许诺为其造势。拾雷严苛,庄之行练得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