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之行望着棺中那截朽骨,忽然转头看向昭宁,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
庄之行昭宁,我想和藏海单独聊聊,你能去那边帮我们守着吗?
昭宁看了看他发红的眼眶,终是点了点头。
昭宁好,我去那边看着。你们……也当心些。
说罢转身,裙摆扫过墓边的乱草,往远处走了走。
待昭宁的身影消失在坡后,庄之行才缓缓转回头,喉结滚了滚,对着藏海哑声道。
庄之行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
庄之行盯着棺中朽骨,指节攥得发白,声音里裹着冰碴。
庄之行我娘是被他和蒋襄合谋害死的……想来我这个儿子,早就成了他不需要的累赘。
藏海蹲下身,目光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
藏海二公子这话不对。从前他疼你,是因着对你母亲的情意,也盼着你能承他衣钵;如今器重庄之甫,不过是蒋家能为他铺路。这样的喜欢,要得来不难。你信我,按我说的做,我定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庄之行猛地抬头,眼底血丝翻涌。
庄之行我只要为我娘报仇。
藏海蒋襄不难对付,她的软肋是庄之甫,只要断了庄之甫的继承指望,她便成了无根之萍。对付仇人,最狠的是毁了她最在意的东西。你如今被她看不起,这恰恰是你的优势。
庄之行沉默片刻,忽然看向藏海,目光复杂。
庄之行蒋襄死不足惜,可我爹……他也成了我的仇人。你要杀他为你全家报仇,为何偏要帮我?
藏海垂下眼,指尖碾过棺木边缘的朽木。
藏海我有件事,需从平津侯嘴里探出来。
# 庄之行 你不能问,所以要借我的口?
藏海抬眼,语气凝重。
藏海是,当年蒯家灭门,凶手不止他一个。大太监曹静贤是一个,还有一个藏得太深,至今查不到踪迹。没找到这人之前,我不会贸然动手,打草惊蛇。
庄之行你要我从他口中套出那人的身份,这便是你帮我的条件?
藏海是。
庄之行那之后呢?你会做什么?是我多问了,你进侯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
藏海没回避,眼底翻涌着沉沉的恨。
藏海这仇,我必报。你若不愿,此刻便可去告诉侯爷我的真实身份,我绝不怨你。
庄之行他杀了我娘……我不能原谅,可他毕竟是我爹。
藏海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未说尽的苦楚。
藏海灭门仇人就在眼前,我却要忍着恶心与他周旋;你明知是谁害了亲娘,还要对着凶手承欢尽孝。这日子,一日日熬着,何尝不是千刀万剐?
他顿了顿,字字清晰。
藏海杀人偿命,从来都是天理。
庄之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褪成一片冷定。
庄之行我可以帮你打听消息,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帮你报仇,如果到时候我反悔了,不要怪我。
藏海二公子替我隐瞒身份,帮我找到仇人,我已是感激不尽,不能再强求其他,若到时二公子萌生他意,我也绝不埋怨。
庄之行之行愿履先生之盟,请先生帮我报仇,从今日起我一切都听先生的。
藏海从今往后,你我生死一体,荣辱与共。
藏海送昭宁回府,昭宁走在前面半步,忽然停脚,转身时鬓角的碎发被夜风吹得轻颤。
昭宁之行……他还好吗?
藏海落在后面半步,望着她映在月光里的侧脸,声音放得轻了些。
藏海心结难解,总要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