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声音里浸了点颤。
昭宁你既见识了她的厉害,就不怕……
藏海既走到这一步,怕也没用。
藏海打断她,语气里没半分退意。
昭宁可我怕。
昭宁猛的起身,裙摆扫过榻边的矮凳,带起一阵风。她眼里只映着藏海的身影,全然没留意脚边散落的碎瓷片,鞋尖已堪堪要踏上那锋利的棱边。
藏海小心!
藏海几乎是本能地跨步上前,不等她反应,长臂已俯身抄住她的腰,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起。烛火被这急促的动作带得晃了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一团。
昭宁猝不及防,惊呼卡在喉咙里,只能下意识攥住他胸前的衣襟。鼻尖撞上他带着寒气的衣襟,混着淡淡的松烟墨香,让她脸颊猛的发烫。
藏海低头,目光落在她微张的唇上,又迅速移开,落在地上的碎瓷片上,声音带着点未散的急促。
藏海地上有碎瓷,我是怕你再受伤,回王府不好交代。
他抱着她往榻边挪了两步,才小心翼翼将人放下。指尖离开她腰间时,仿佛还残留着衣料下温热的触感,他不动声色地将手缩进袖中,避开了那点烫人的暖意。
昭宁明明关心我,偏要装得不在意。藏海,你到底在怕什么?
藏海没接话,只转身蹲下身,将那些碎瓷片一片一片捡进掌心,指尖被划破了也似未察觉。烛火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倒比方才冷硬的模样柔和了几分。
藏海要为玉胎选址,明玉肃提香暗荼陪他一同前往,藏海这才知道原来香暗荼就是质子,昭宁要维护的就是她。藏海的身份已然暴露。明玉肃提让人把大雍随行官员全部迷晕,把真相告诉了藏海。
明玉肃提否认杀了蒯铎,向藏海讲述往事:当年她遭谋反者追杀坠崖,被奉命修封禅台的蒯铎所救。她伤好后,蒯铎识破其身份,通知冬夏将士接她回去平定内乱。
后来,蒯铎在丹岁山找到癸玺,欲回大雍复命。明玉肃提劝其交出癸玺遭拒,她想偷癸玺时被蒯铎用麻醉药制服,蒯铎临走留了自己编纂的手书。
一月后蒯铎一家被灭门,明玉肃提悲痛不已,封存感情,用其手书助冬夏百姓致富,此次所制木宫亦源于手书技法。如今她将手书还给藏海,坦言自己未杀蒯铎,且有大事需藏海相助。
观风来给昭宁送饭,昭宁猜到藏海去找冬夏女王报仇了,担心藏海有危险,谎称自己怀了藏海的孩子,让观风给她号脉,趁其不备挟持他出了密室。
六初看到昭宁挟持观风出来,劝她不要去找藏海,昭宁心急如焚,冬夏女王不是等闲之辈,而且她早就知道藏海的身份,藏海此行凶多吉少,六初便告诉了她。
昭宁找过去,只见到了香暗荼和冬夏女王。
昭宁扶着树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上,胸口因一路疾奔起伏不停。昭宁在看到香暗荼和明玉肃提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她的目光扫了好几圈,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心猛的往下沉,声音被风吹得发飘。
昭宁藏海呢?
香暗荼先回过头,脸色比地上的残雪还白,见是她,嘴唇动了动,没敢说话,只往明玉肃提身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