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4日清晨，窗外的喧闹声像潮水一样涌进房间，林晚从朦胧中被惊醒。她揉了揉眼，拖着步子挪到窗边，目光穿过玻璃，落在楼下正拉扯的人群上。
黑夹克大叔涨红了脸，胳膊肘一甩一甩地挣扎，险些撞到保安的脸，嗓门大得像要掀翻天。
龙套我老婆在医院生孩子！你们凭什么拦着？出了事你们担得起吗？我打不通120，再不去就真晚了！
他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蹦出来，声音哑得像是被人用砂纸狠狠磨过。
保安大哥您冷静点啊！我们帮您联系社区！汪主任就在办公室！
保安死死拽住他的胳膊，额头上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
龙套社区？那得等多久？你们磨蹭完，我老婆孩子都危险了！
大叔猛然一推，脚步往前一迈，眼看就要跨过警戒线。旁边几个居民也不甘寂寞，纷纷嚷起来。
“是啊，凭啥不让出去？”“这么封着不就是要人命吗？”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蔡丁和汪主任匆匆赶到，脚步踩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蔡丁三两步冲到大叔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蔡丁大哥，您先冷静一下！您老婆在哪个医院？我帮您联系救护车，救护车能出去，比您自己闯安全多了！
大叔的动作僵住了，脸上那股焦躁的红劲儿稍稍退了些。
龙套市妇幼……凌晨就破水了，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只能自己去……
他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哭腔，抖得厉害。
蔡丁市妇幼是吧？汪主任，咱们有市妇幼的紧急联系方式吗？或者让街道帮忙协调？
蔡丁迅速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汪主任有！我这就去打！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跑，鞋跟敲在地面上发出“噔噔”的急促声。
蔡丁伸手扶住大叔的胳膊，轻轻把他按到石凳上。
蔡丁大哥，您先坐会儿，把嫂子的姓名、住院号告诉我，我登记下来，这样联系医院时能更快一些。
他掏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快速划过，发出“沙沙”的细响。
蔡丁您放心，今天是除夕前一天，再大的事也得让您见到孩子出生。
大叔看着他低头记录的样子，肩膀慢慢放松了下来，声音哽咽地报出信息。周围的居民也不再起哄，有人小声劝道。
“小伙子说得对，硬闯没用。”“还是让社区协调靠谱，外面现在乱得很。”
蔡丁一边记一边抬头安抚，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笔记本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他抬手抹了把脸，转身又跟保安交代了两句，忙得像个陀螺。晨光洒在他冲锋衣的肩头，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边。
楼上，林晚趴在窗台上，目光落在蔡丁的背影上。她翻出速写本，在新页的白纸上画下那条警戒线，线后站着一个握着笔记本的青年身影，笔直地立在那里，像在守护着什么。笔尖在画的下方轻轻写下：1月24日，除夕前一天。
楼下的吵嚷声渐渐平息，蔡丁依旧站在那里，和汪主任低声商量着什么。阳光透过云层漏下来，为整个场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林晚合上画本，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这个被封锁的春节，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冷，总有人在奔跑，总有人在努力，连空气里都悄然飘散着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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