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冬日的天亮得晚,下人们刚把夜中烛火熄灭,徵宫偏殿的门被人打开,欧阳念雪已穿戴整齐拿了个小包袱出了门。
一路避开了侍卫,来到山谷深处一面石壁前,石壁内嵌的高大铜门紧闭着,表面雕刻的图案早已发绿,代表着此处的历史悠久。
铜门前站了名老者,虽两鬓斑白,但依旧站姿如松,不失江湖之风。
欧阳念雪行礼:“雪长老。”
“念丫头,这些日子太忙没有时间与你说说话,今日正好与我多聊几句。”雪长老握住欧阳念雪的手,示意看守侍卫开门。
“好,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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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雪宫,白雪皑皑,银装素裹,门楼挂着冰凌,树枝盖着厚雪。石台吹雪,松柏清香。
跟着雪长老走入院落,旁边正生着火煮茶,另一口锅中是一堆雪块冰块,旁边摆放着各种茶叶、香料。
新茶煮酒,棠梨煎雪,看来这里的旧人还是没变。
忽然一人从房门走出,白衣墨发,气质润泽,眉间一点朱砂,仿佛冰雪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那少年对着雪长老与欧阳念雪行礼,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后者身上,嘴角还带了些不明所以的笑。
进了屋子也并没有多暖和,只是烧了些炭火,相比外面好了不少,欧阳念雪下意识却想到宫子羽应该承受不了这里的寒冷。
她放下包袱坐下,那少年瞥了眼雪长老,偷偷在一旁解开包袱,翻了起来。
“念丫头有好多年没来后山了,上一次来还只有这样高。”雪长老笑得和蔼,把手在空中比了比。
欧阳念雪笑笑,随后眼中闪过悲伤:“是啊,那一次匆匆一别,却不知再见只剩我一人。”
一旁翻包袱的声音停了,雪长老深深叹了口气,却不想再提起此事让她伤心:“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如今在这宫门,也算有个依靠。”
欧阳念雪点点头,但她心里清楚,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雪长老的意思是,在这宫门,我们就是你的依靠。”
声音从身后传来,吸引了几人的注意,欧阳念雪回头与白发少年对视。
少年年纪不大,头发却是银灰之色,用一根白色发带随意束起。
他双眸灵动,神色平静,眉间同样一点朱砂,把手中的器皿放在桌上,一举一动皆雍容闲雅。
“叔祖,雪重子何时娶了妻?连孩子都这么大了?”欧阳念雪憋着笑一本正经问道。
雪长老还未有反应,那少年的掌心已经落在了欧阳念雪的头上拍了一下,无奈又宠溺:“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没礼数。”
欧阳念雪佯装微怒:“不知是谁以前说过,在这后山雪宫,我可以肆无忌惮。”
少年愣住了,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我说过吗?”
一旁翻包袱的雪公子停下了动作:“念姑娘怕不是忘了,雪重子修炼了葬雪心经,每四年都返老还童一次,而身体与记忆也都恢复如新,所以有许多事他都不记得了。”
“那你为何还记得我?”
欧阳念雪对着面前的少年问道,他却悻悻走到另一边。
雪公子叹声:“那可多亏了我。”
雪重子盛好一碗粥端到她面前:“雪莲粥,放了糖,你喜欢的。”
欧阳念雪不可思议接过:“这你也记得?”
“重要的人和事他都会写下来。”雪重子余光撇向正在偷吃糕点的少年。
忽然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雪长老,前山有事要议。”
雪长老起身:“好,那我先走了,你们年轻人好好叙旧。”
雪长老走后,雪公子拿着糕点跪坐在欧阳念雪对面,吃得津津有味:“念姑娘,这糕点从未吃过,不是这宫门内的吧?”
“嗯,这是我自己做的。”欧阳念雪点头道。
“难怪有一种江南烟雨的风味!”
雪重子漠然:“你又没去过江南,又怎知江南风味?”
“以前没去过,说不定以后能去呢?”说起出宫门,雪公子脸上带着兴奋,眼中都是对外面的向往,如一只想要飞出去的鸟儿。
看着他手中的糕点,雪重子淡淡说着:“若新执刃能早日继位,希望他能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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