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位面的时间流速不同,苏瑶几日都呆在原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肚子的伤口在每天换药和红绳的修补下,以飞快的速度愈合着,现在就剩下了浅浅的痕迹,对此,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不解或是惊恐。
毕竟只要见到更离谱的事情,人的思想和意识变得麻木,那其他事情都会显得合理起来——
那个婴儿,又活了。
……
在苏瑶眼中的世界里,她的孩子并没死,和平常的小婴儿没有区别,粉雕玉琢,又小又软的身体,像是这世上最轻的云,落在自己的怀里几乎没有重量,是需要被悉心照顾,全心全意爱着的孩子。
——除了在她偶尔清醒的时候,才会回想起当时苏家家主摔死她的孩子的那一幕。
她终日又哭又笑,将婴儿以普通的孩子来对待,哄它睡觉,给它喂奶,用湿的帕子给它清洗身体。
有人想劝解苏瑶,但就在他惊恐的眼神中,那本已经死去数日的婴儿睁开了眼睛,发出了清脆的啼哭声。
“怪,怪物……!!”
在那些人后退的脚步中,坐在被隔离出来的角落的苏瑶轻轻摇晃着正保持着搂抱姿势的手臂,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
苏家家主又来了。
在听到下人报告的内容后,苏家家主再一次提着剑出现在苏瑶面前,用黑气控制住苏瑶后,从她怀里夺走婴儿。
这孩子的胆子倒是不小,即使被这么凶神恶煞的家伙抓在手里,也是依旧咯咯地笑个不停,到底是有人看不下去了,往前走了几步。
“大人,她只是个孩子,真的有必要……啊啊啊啊——”
说话的人正是我之前看见的那个壮汉,在说话前,他还是个健全的人,但此时,他的右脚从脚踝往上一点的位置被黑气穿透,迅速腐烂坏死,又被苏家家主用剑切除,切面笔直。
“你倒是有善心。”
苏家家主用手捏住婴儿的脑袋,举到苏瑶的眼前,一剑划过,从脖子斩断,切面平滑得反复不是人体,而是一块糕点。
身体的部分被他反手安在刚刚那断脚的壮汉的腿上,黑气弥散,两个切口完全黏在一起,仿佛生来就是这般姿态。
那小小的婴儿头像被砍下的向日葵那样插在了看不出是什么植物的盆栽中,细小的喉咙与植物的茎插在一起,头也不重,不至于将植物压断,就这么稳稳地保持现状。
剑上的血被布料擦去,苏家家主收回了控制着苏瑶的黑气,看着她狼狈地爬到那盆植物面前,将整盆植物抱在怀里,额头抵着额头。
苏瑶的嗓子已经因为刚才的叫喊变得沙哑,此刻说不出话,只能颤抖着,像是被蛛丝缠住的蝴蝶,无力地扇着翅膀,也只是被蛛丝划破蝶翅,散成鳞粉。
苏家家主没有多给一个眼神,他还要准备今晚的祭祀,没有时间浪费在处理这种残次品。
说他不信神,他做了这么多有违人理的事情,就为了让祂高兴,看自己一眼。
可他要是信神,神所选中的载体,他敢按自己的喜恶毁去,妄想掌控。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卑劣的利己主义者,只为了自己,不在乎牺牲什么。
只是他没注意到,即使只剩一个脑袋,即使身体就这么插在植物上,那个婴儿依旧笑开了嘴,全黑的眼睛眨着,看着他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