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兰泠珞在青山寺为自己死去的姐姐祈福了一个月，方才趁着夜色，在随从的保护下匆匆回了苏府，但一行人的身影依旧被驻守在城墙上的守卫记下。
想必明天一早，这城内又会流传起夸赞苏家家主虽其妻早死，数年来也未有续弦，但依旧教女有方之类的话。
离开了那些名为保护实则监视的随从，兰泠珞第一时间就往苏瑶的房间赶，却在半路就被管家拦下，笑眯眯地朝着反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小姐，三更已到，家主请你过去。”
看着这一向心情与苏家家主一致的管家露出这副神色，兰泠珞下意识退后一步，后背撞上了守在后面的侍女。
管家的笑容不减，依旧是那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身形却是一步步逼近，后方拎着刀的侍卫了提了提手中的武器。
去留并不是兰泠珞所能决定的。
……
晚上的苏府更像一座炼狱，惨白的石雕被月光泡得像是磨得发亮的骨头，每一道凹槽都是它的经络，不难看出些许还未被吸收完毕的血液——有刚结束的祭祀，就是不知道结果如何……不，不对。
兰泠珞垂下了眼睛，盯着地板反射的月光，即使眼睛被晃得发酸也没有移开视线，视线越来越模糊，仿佛逐渐成为了一个盲人。
她倒也想成为一个盲人，一个没见过那些恐怖景象的无知的人。
祭祀肯定成功了，不然不会叫她来的。
“珞儿，我们的尊主没有抛弃我们。”
门渐渐关上，管家也毫不顾忌，仍由里面的人听见他锁门的声响，兰泠珞沉默地跪坐在绣着梅花纹的圆形软垫上，面对苏家家主的言语，只低着头看着血池倒映着的烛火跳动。
“祂终于回应了我们的乞求，并对我们下了新的指示。”
苏家家主挑起了兰泠珞的下巴，室内昏暗，他一时间有点恍惚，仿佛面前的人是他的兰月，当年的惊鸿一瞥，他便对那捧着玉兰的女子动心，而对方也确实人如其名，是他高攀不起的月亮。
苏家家主无意识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现在的他已经不能算是人类，力气也比常人要大，兰泠珞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要被捏碎，但不能出声。
待苏家家主回过神时，兰泠珞的下巴已经红得不成样子，苏家家主回头看了那封存在冰棺中的兰月，这才从过去走出。
“你身为这个家的二小姐，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当然。
这不管是谁都能猜到他的想法。
“这意味着，你应该为家族的荣光出力才对。”苏家家主一挥衣袖，还未完全燃尽的人烛的火焰变得更大，“本来就是这样，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你的姐姐太过没用，尊主不愿意看她，神之子也来得不是时候，就连联姻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兰泠珞还没有开口，苏家家主就喝下了供桌上正中间的血酒，因为喝得太急，溢出的部分顺着他的嘴角留下，将胡子黏成一缕一缕。
“为了让尊主继续注视我们，我们需要献上更崇敬的祭祀，更优秀的祭品才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