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美人,她的话半真半假,但那恐惧和绝望不似作伪。他心中那份“逗弄宠物”的心态,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他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动作带着几分施舍般的怜惜),语气微妙:“现在知道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耍那些小聪明?” 但他没有推开她,这意味着,宋云初的表演,成功激起了他一丝保护欲(或者说,是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过度欺负的不满)。
这是最困难的一步。宫尚角理智、多疑,几乎无懈可击。宋云初不能直接诉苦或表忠心,那只会引来更深的怀疑。她选择在“工作”中展现绝对的“依赖”和“无能”。
一次,宫尚角交给她一份需要极高权限才能查阅的、关于宫门外几家商号与无锋可能存在联系的密报,让她分析线索。宋云初没有像往常一样尽力展现能力,而是反复查看后,带着惶恐和不安,主动去书房求见宫尚角。
她跪在地上,将密报举过头顶,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角公子,此事实在关系重大,线索错综复杂……云初才疏学浅,实在……实在不敢妄加判断。生怕一步出错,误了公子大事。”她抬起头,眼中是全然的依赖和信任(伪装的),“云初性命皆系于公子之手,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此事……唯有公子明察,方能万无一失。云初……只需听从公子吩咐便是。”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将最终决定权和责任完全推给宫尚角。这看似是退缩,实则是一种更高级的示弱和捆绑。她在暗示:我如此无能且完全依赖你,我对你毫无威胁,并且,我的生死和价值都与你绑定,我怎么可能还会想着背叛或逃离?我只想紧紧跟随你这棵最强大的大树。
宫尚角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不语。他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吗?或许。但这种完全臣服的姿态,这种将他视为唯一依靠的表现,恰恰符合他对于“控制”的终极要求。他需要的是听话的工具,而不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盟友。宋云初的“无能”和“依赖”,在某种程度上,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安心。
他最终没有斥责,只是淡淡地说:“放下吧。以后此类事务,你只需初步整理,最终决断,我自有考量。”
这句话,意味着宫尚角在一定程度上,默认了她这种“依赖”的地位。宋云初知道,她最艰难的一步,似乎也迈出了一点。
宋云初的挑拨策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三颗石子,涟漪开始相互碰撞、叠加。
宫远徵更加频繁地找宫子羽的茬,言语间嘲讽他“只会耍嘴皮子吓唬女人”。宫子羽对宫远徵的恶作剧愈发不耐,一次甚至当面警告他“管好你的毒虫,别碰不该碰的东西”。而在面对宫尚角时,两人虽然表面维持着基本的礼节,但那种因宋云初归属问题而产生的微妙张力,连伺候的下人都能感觉到。
宋云初依旧被囚禁着,但她不再是被动承受。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因她而起的裂痕,如同最耐心的工匠,等待着给予这脆弱联盟致命一击的机会。她知道,这场危险的游戏,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她这把精心打磨的“离间之刃”,已经出鞘,不见血,绝不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