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瞬间沉下脸,少年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戾气:“宫子羽!我的药也是你能随便否定的?”
“哦?”宫子羽懒洋洋地靠回椅背,斜睨着宫远徵,“远徵弟弟的毒术自然是厉害的。不过,是药三分毒,天天试药,好人也熬坏了。云初身子弱,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他句句针对宫远徵引以为傲的用毒之术,讽刺他不懂怜香惜玉。
“你!”宫远徵猛地站起,眼看就要发作。
“够了。”
主位上的宫尚角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水榭内的剑拔弩张。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宫子羽和宫远徵,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的宋云初身上,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都坐下。”
宫尚角发话,宫远徵再不甘,也只能愤愤坐下,恶狠狠地瞪着宫子羽。宫子羽则回以一个挑衅的冷笑,自顾自地又斟了一杯酒。
一场宴会,不欢而散。经此一事,宫门上下都隐约感觉到,三位公子之间为了那位宋姑娘,已然势同水火。
真正的冲突,爆发在几日后的执刃厅前。宫尚角拟定了一份关于调整各宫守卫轮值的新规,旨在进一步加强宫门,尤其是角宫和重要禁地的守备。这份新规,无疑限制了宫子羽和宫远徵手下人某些“便利”。
宫子羽率先发难,他直接将规册扔在宫尚角面前的案上,脸上再无平日玩世不恭的笑容:“哥,你这新规,是什么意思?防贼还是防自己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偏院的方向,“还是说,哥是怕有人……再去‘探望’谁?”
宫远徵也站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紧绷的下颌和不满的眼神,明确表达了他的立场。他觉得这新规妨碍了他“自由出入”角宫“照料”他的“试药对象”。
宫尚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宫门安危,重于一切。新规是为了杜绝隐患,无关个人。”
“好一个无关个人!”宫子羽提高音量,“我看你是想借机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好让你一个人……”
“宫子羽!”宫尚角厉声打断,霍然起身,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整个执刃厅,“注意你的身份!宫门规矩,岂容你置喙?”
“身份?”宫子羽也彻底撕破脸,上前一步,与宫尚角针锋相对,“我是什么身份?宫门少主?还是你宫尚角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连见一个女人的自由都没有了?”
“那个女人是宫门的隐患!”宫尚角声音冰冷,“我将其拘于角宫,是为宫门负责!”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宫子羽嗤笑,“你不过是想独占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她处理那些核心事务!宫尚角,你扪心自问,你留她在身边,当真没有一点私心吗?”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刀,直刺宫尚角一直试图掩盖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某种心思。他脸色铁青,眼中怒火翻涌:“放肆!”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宫远徵突然阴恻恻地插话:“羽哥哥这话就不对了。哥是为了宫门安全。倒是羽哥哥你,几次三番想把人要到自己宫里,又是什么居心?还有,上次我放在宋云初饮食里的追踪蛊,莫名其妙失了效,是不是你搞的鬼?”
这下,矛盾彻底爆发成三方混战。
“宫远徵!你竟敢给她下追踪蛊?”
“是又怎样?总比你用些下作手段吓唬她强!”
“都给我住口!”宫尚角怒极,一掌拍在案上,坚硬的紫檀木案几瞬间出现数道裂痕。
整个执刃厅鸦雀无声,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兄弟阋墙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下来。而这一切风暴的中心,却仍是那个被囚禁在角宫偏院、看似柔弱无助的女人。
消息灵通的侍女将执刃厅的冲突悄悄禀报给宋云初时,她正安静地坐在窗边绣花。听完,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抚过绣绷上即将完成的、栩栩如生的曼陀罗花,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
火,已经点起来了。而且,比她预想的烧得更旺。接下来,就看这三头被激怒的雄狮,是会先互相撕咬得遍体鳞伤,还是……会先意识到,真正的威胁,或许来自那只一直被他们视为笼中雀的、有毒的花。
宫门的天空,阴云密布,雷鸣电闪,已然可闻。一场因她而起,却可能席卷整个宫门的巨大风暴,正在酝酿。而宋云初,这个看似被争夺的“奖品”,正冷静地计算着,如何在这场风暴中,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甚至……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