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通风管道的缝隙渗进来,在水泥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阮知晴蜷缩在安全屋的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簪。自从三天前发现刘毅是内鬼后,整个基地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走廊上巡逻的士兵增加了一倍。
"......确认目标具有净化能力......立即押送至北方研究所......"
窗外飘来的无线电杂音让阮知晴浑身一僵。她轻手轻脚地移到窗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见马嘉祺站在停机坪上,雨水顺着他的战术头盔滴落。他正对着通讯器说着什么,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明白,48小时内完成交接。"
交接?北方研究所?阮知晴的血液瞬间冻结。玉簪在掌心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要惊叫出声。窗外的马嘉祺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安全屋的方向。阮知晴猛地拉上窗帘,后背紧贴着墙壁,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破耳膜。
"骗子。"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手指攥紧了旗袍下摆。这件月白色的旗袍是马嘉祺昨天才送来的,现在想来简直像个精心设计的笑话。
床下的暗格里还藏着马嘉祺给她的战术匕首。阮知晴将它别在腰后,又抓起一件防水外套。玉簪在颈间发烫,仿佛在催促她快走。当走廊上的哨兵换岗时,她轻轻推开安全屋的通风窗,像只猫一样滑入雨夜。
基地外围的电网因为暴雨短路了一角。阮知晴踩着倒塌的围墙翻出去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前方荒芜的公路。三天前马嘉祺说过,这条公路通往北方的禁区——也是玉簪在幻象中指引的方向。
雨水很快浸透了旗袍下摆。阮知晴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进公路旁的树林,玉簪在胸前不断震动,似乎在警告什么。她刚躲到一棵橡树后,就听见基地警报声响彻夜空,探照灯的光柱像利剑般刺入雨幕。
"阮知晴!回来!"
马嘉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冷硬中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焦灼。阮知晴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她转身向树林深处跑去,树枝抽打在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痕。
天亮时分,阮知晴在一处废弃加油站停下来喘息。她的旗袍被荆棘扯破了好几处,脚上的战术靴也进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声。玉簪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红光在潮湿的晨雾中格外刺目。
"嘶——"
身后传来黏液拖行的声音。阮知晴缓缓转身,看见三个浑身长满脓包的变异体正从加油站后面爬出来。它们的眼睛退化成白膜,但鼻孔异常肥大,显然是通过气味追踪她的。
"别过来......"阮知晴拔出匕首,刀身上的符文亮起微弱的蓝光。最前面的变异体突然加速冲来,她本能地挥刀,刀刃刺入脓包的瞬间,黄绿色液体喷溅而出。
"啊!"阮知晴的手臂被液体溅到,立刻火辣辣地疼起来。另外两只变异体趁机扑来,她举起玉簪,但过度疲惫的身体已经无法激发屏障。就在腥臭的利齿即将碰到她喉咙的刹那,一道银光闪过,变异体的头颅飞了出去。
"趴下!"
熟悉的声音让阮知晴浑身一颤。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扑倒在地。机枪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剩下的两只变异体被打成筛子。但更可怕的是,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松木混着硝烟的气息。
"你......"阮知晴挣扎着抬头,正对上马嘉祺满是雨水的脸。他的战术目镜裂了一道缝,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迹。
马嘉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知道外面多危险吗?"他的力道大得惊人,腕间的红色纹路在晨光中像燃烧的火线,"跟我回去。"
"回去当实验品?"阮知晴猛地抽手,玉簪的红光与马嘉祺腕间的纹路相撞,爆出一串火花,"我听到你和总部的通话了!北方研究所!"
马嘉祺的表情凝固了。就在这时,加油站后方传来更多黏液拖行的声音,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马嘉祺的通讯器里传出丁程鑫急促的警告:"队长!检测到新型变异体,酸液浓度超标!你们必须立刻——"
通讯突然中断。马嘉祺咒骂一声,拽起阮知晴就跑:"不想死就跟我来!"
他们刚冲出加油站,身后的建筑就被一团黑影撞塌。阮知晴回头瞥见一只足有卡车大小的怪物——它像是无数变异体融合而成的,躯干上嵌着十几张人脸,腹部不断分泌腐蚀性黏液,所过之处沥青路面都冒出白烟。
"上那辆装甲车!"马嘉祺指向公路前方。阮知晴看见严浩翔站在车顶,正在用幻象制造诱饵。但怪物似乎不受影响,它蠕动着追来,速度惊人。
马嘉祺边跑边向后方射击,子弹打在怪物身上只留下几个小孔。"贺峻霖!抑制剂准备好了吗?"
"还需要三分钟!"贺峻霖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出,"张真源已经设置好震波陷阱,引它到标记位置!"
阮知晴的肺部火烧般疼痛。就在他们即将抵达装甲车时,怪物突然喷出一股墨绿色液体。马嘉祺猛地推开她,自己却被液体浇中后背。
"马嘉祺!"阮知晴看着他跪倒在地,战术服被腐蚀出大洞,后背皮肤迅速变黑。怪物趁机扑来,腹部的黏液腺体鼓胀起来,眼看就要再次喷射。
玉簪在阮知晴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红光。她不再逃跑,反而冲向怪物,将玉簪狠狠刺入它最下方的那张人脸。红光如蛛网般在怪物体表蔓延,但这次没有爆炸——玉簪像吸管一样,开始抽取怪物体内的毒素。
"阮知晴!放手!"马嘉祺虚弱地喊道,"你会......"
声音远去了。阮知晴感觉自己坠入一片血色海洋,无数记忆碎片向她涌来——
十五岁的马嘉祺抱着浑身是血的妹妹冲进医院;穿着白大褂的赵晋将一管蓝色液体注入女孩手臂;马嘉祺被按在观察室外,眼睁睁看着妹妹的皮肤开始溃烂;档案袋上"异能者计划"四个字被鲜血浸透......
最可怕的是一段加密录像:北方研究所的地下室里,数百个培养舱中漂浮着与阮知晴有着同样纹路的孩子。
"不!"阮知晴尖叫着挣脱幻象,发现自己跪在公路上,玉簪已经变成墨绿色。怪物倒在一旁融化,而马嘉祺正艰难地向她爬来,后背的伤口触目惊心。
装甲车急刹在旁边,严浩翔和张真源跳下来扶起马嘉祺。阮知晴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那些红色纹路已经变成了和玉簪一样的墨绿色,正快速向心脏蔓延。
"她中毒了!"贺峻霖掰开她的眼皮检查,"但很奇怪...毒素在转化..."
马嘉祺虚弱地抬起手,他腕间的纹路也变成了墨绿色:"不是中毒...是共生..."
阮知晴想说话,但舌头发麻。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马嘉祺挣脱队友的手,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两人的纹路相接处,墨绿色渐渐褪成淡金。
"别睡..."马嘉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北方研究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世界陷入黑暗。
阮知晴在幻觉中浮沉。她看见父亲站在青铜门前,手中玉簪与她的相击,发出清越的鸣响;看见马嘉祺跪在妹妹的墓前,将一枚子弹压入弹匣;看见赵晋在秘密会议上展示标着"天门计划"的地图,图上七个红点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醒醒!"
一桶冰水浇在脸上。阮知晴剧烈咳嗽着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面前站着满脸阴鸷的赵晋。这里似乎是移动实验室,墙上的屏幕显示着车外景象——他们正在穿越荒漠。
"终于醒了,巫族的小公主。"赵晋用镊子夹起她颈间的玉簪,"知道吗?你父亲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求我放过你。"
阮知晴的喉咙像被火烧过:"马嘉祺...在哪..."
"那个叛徒?"赵晋冷笑,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马嘉祺被锁在特制囚笼里,后背的伤口只做了简单处理,嘴唇因中毒呈现青紫色。但他仍挣扎着对摄像头说着什么,看口型是在重复"放了她"三个字。
"你们感情真感人。"赵晋按下某个按钮,囚笼突然通电,马嘉祺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他本来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却为了你背叛组织。"
阮知晴的眼泪砸在束缚带上。玉簪在赵晋手中剧烈震动,却无法挣脱特制的绝缘盒。
"为什么...选中我..."
赵晋突然凑近,呼吸喷在她脸上:"因为你根本不是阮文渊的亲生女儿。你是我们从巫族圣地偷出来的'容器',只是被那个考古学家意外带走了。"他掀开袖口,露出手臂上与阮知晴相似的纹路,只是颜色漆黑,"我们都需要圣器的力量,区别是——我选择主动掌控它。"
车辆突然急刹,赵晋踉跄了一下。外面传来激烈的交火声,接着是张真源的怒吼:"放开我们队长!"
"看来你的骑士们追来了。"赵晋拔出麻醉枪抵住阮知晴的脖子,"别担心,到了北方研究所,你会见到更多...同类。"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实验室的防弹玻璃轰然爆裂。一道身影矫健地翻窗而入,匕首精准地打飞了赵晋手中的麻醉枪。
"丁程鑫?"阮知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抓紧了!"丁程鑫割开她的束缚带,同时按下耳麦,"浩翔!现在!"
整辆车的景象突然扭曲——原来这仍是严浩翔制造的幻象。真正的实验室车正在百米外被刘耀文用钢化的手臂砸开车门。阮知晴被丁程鑫拽出幻象范围,看见贺峻霖正在给囚笼中的马嘉祺注射解毒剂。
"快走!"宋亚轩开着改装吉普冲过来,"赵晋的增援到了!"
阮知晴被推上后座,昏迷的马嘉祺随即被安置在她旁边。他的手腕无力地垂着,那些变成墨绿色的纹路已经褪回淡红,但比之前蔓延得更远。
"为什么...救我..."阮知晴轻声问。
开车的宋亚轩通过后视镜看她一眼:"因为队长从没想过把你交给研究所。"他调出一段录音,是马嘉祺在安全屋外的完整通话:
"...目标具有净化能力不假,但北方研究所已被'新纪元'渗透。我申请假意押送,实则潜入调查..."
吉普车在荒漠上疾驰。阮知晴轻轻握住马嘉祺的手,两人的纹路在相触时微微发亮。车窗外,七只乌鸦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向着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