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基地最是寒冷。阮知晴裹紧月白色旗袍外的毛毯，看着医疗室玻璃上凝结的霜花。三天前为丁程鑫疗伤后的高烧终于退了，但手臂上的红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像一株妖异的藤蔓缠绕着她的肌肤。

门外传来脚步声，阮知晴迅速将玉簪藏入袖中。门开处，马嘉祺端着餐盘走进来，眼下挂着两抹青黑。

"吃。"他将餐盘放在床头，上面是难得一见的白粥和罐头水果。

阮知晴小口啜着粥，米香在舌尖化开。马嘉祺站在窗边，晨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他肩上的伤已经结痂，但战术服下的身躯比初见时瘦了一圈。

"那个...丁程鑫怎么样了？"阮知晴打破沉默。

"痊愈了。"马嘉祺转过身，"贺峻霖说他的血液病毒载量归零，是第一个被完全净化的感染者。"

阮知晴的勺子停在半空："玉簪能治愈病毒？"

"不完全是。"马嘉祺走近几步，腕间的红色纹路在晨光中格外醒目，"贺峻霖分析是你的血液与玉簪共鸣产生的特殊频率。每次使用都会加速纹路蔓延，对吗？"

旗袍袖口滑落，露出阮知晴手臂上狰狞的纹路。她下意识要遮掩，马嘉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纹路同时亮起微光，一股暖流从接触点扩散开来。

"疼吗？"他问。

阮知晴摇头："只是...有点痒，像蚂蚁在爬。"

马嘉祺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腕骨，那里新浮现出一个形似莲花的符文。阮知晴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平静地相处，没有丧尸，没有警报，只有晨光中漂浮的尘埃。

"报告！"门外突然传来刘耀文的声音，"B区收容所新到一批难民，检测出感染者！"

马嘉祺立刻松开手，又恢复了那个冷峻的队长形象："你休息，我去处理。"

阮知晴却掀开毛毯下床："我也去。"在马嘉祺反对前，她已经系好旗袍领口的盘扣，"如果玉簪真能净化病毒，那些人需要我。"

B区收容所乱成一团。新来的三十多名难民挤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间，其中五人被检测出感染初期症状，已经被隔离在铁丝网围起的区域。阮知晴跟在马嘉祺身后穿过人群，听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压抑的啜泣。

"最年轻的感染者才七岁。"贺峻霖迎上来，递过检测仪，"抓伤在左臂，病毒扩散速度比常人慢三倍。"

阮知晴望向隔离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破旧的布娃娃，左臂缠着的绷带渗出黑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让她想起十岁时的自己，父亲失踪后缩在福利院床上的模样。

"让我试试。"她说。

马嘉祺拦住她："上次你昏迷了三天。"

"那孩子可能活不过今天。"阮知晴直视他的眼睛，"你带我来基地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马嘉祺的瞳孔微微收缩，最终侧身让开："五分钟，不行就撤。"

隔离区的铁丝网在阮知晴手中玉簪的红光下无声融化。小女孩惊恐地后退，却被阮知晴轻柔的哼唱定住——那是父亲哄她入睡的古老歌谣。

"我叫阮知晴。"她跪在小女孩面前，旗袍下摆沾上泥土，"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雨。"女孩抽噎着说，"姐姐，我会变成怪物吗？"

阮知晴摇头，玉簪对准她受伤的手臂："不会的，姐姐这里有魔法。"

红光如丝如缕地渗入伤口，比上次更加熟练。阮知晴能感觉到玉簪在引导她，仿佛有某种古老意识在协助她操控这股力量。小女孩手臂上的黑血渐渐变红，而阮知晴肩膀上的纹路又开始向心口蔓延。

"够了！"马嘉祺突然冲进来将她拉开，"纹路快到心脏了！"

阮知晴踉跄着站稳，发现小女孩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但她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蜂鸣般的噪音。最后的意识里，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松木与硝烟的气息。

"带她去安全屋。"马嘉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通知所有人，就说她需要静养三天。"

黑暗中有无数记忆碎片闪过。阮知晴看见父亲站在青铜门前，手中捧着的不是考古工具，而是一支与她一模一样的玉簪；看见年幼的自己被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按住抽血；看见马嘉祺站在实验室外，手中文件上赫然印着"异能者计划"...

"她眼球在快速转动，进入REM睡眠期了。"贺峻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阮知晴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这里比医疗室小，但布置得像真正的卧室，甚至有个小小的梳妆台。窗外已是黑夜，马嘉祺坐在床边椅子上，正在翻阅父亲留下的笔记本。

"第三天...？"阮知晴声音嘶哑。

马嘉祺合上笔记本："刚好72小时。"他递来温水，"林小雨完全康复了，其他四个感染者也稳定下来。"

阮知晴小口啜饮，发现梳妆台上摆着几件新旗袍，都是便于行动的短款设计。马嘉祺顺着她的目光解释："安全屋，只有我和队员们知道。你需要休息，但赵晋..."

"想把我当实验品。"阮知晴苦笑，"我父亲笔记里写了什么？"

马嘉祺沉默片刻，突然问："你知道'巫族'是什么吗？"

阮知晴摇头，玉簪却突然发烫。马嘉祺翻开笔记本某一页——父亲潦草地画着几个与玉簪花纹相似的符号，旁边标注："巫族圣器有三，星晷、月镜、日轮，集齐可启天门。"

"军方档案记载，巫族是三千年前突然消失的古老民族。"马嘉祺的声音低沉，"他们掌握着与自然共鸣的能力，血液可以净化世间一切毒素。"

阮知晴突然想起什么："你之前提到的'异能者计划'...？"

马嘉祺的指节泛白："五年前开始的秘密研究，目的是通过基因改造创造超级士兵。"他抬起手腕，露出与阮知晴相连的红色纹路，"我们都是实验产物。"

梳妆镜映出两人苍白的脸。阮知晴突然意识到，马嘉祺冷漠外表下藏着的，或许是比她更深的恐惧。

"我父亲...也是研究者？"

"不，他是反对者。"马嘉祺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三年前他发现研究被'新纪元'组织渗透，病毒是人为制造的。他准备揭发时..."

"被灭口了。"阮知晴接上他的话，胸口闷痛。玉簪在此时发出嗡鸣，红光在墙上投下一幅地图——北方某处被标记出闪烁的红点。

马嘉祺猛地站起："这是...昆仑基地以北两百公里的禁区？"

通讯器突然震动，马嘉祺走到角落接听。阮知晴虽听不清内容，但看到他背影瞬间绷紧。通话结束后，他转向阮知晴的表情复杂难辨："收拾必需品，两小时后出发。"

"去哪？"

"北方。"马嘉祺系紧战术腰带，"赵晋说服了高层，明天要对你进行活体取样。我们今晚就离开。"

阮知晴刚要追问，安全屋的门突然打开。刘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医疗箱："队长，赵主任要见你。贺峻霖让我来给阮小姐换药。"

马嘉祺与刘毅对视片刻，最终点头："看好她。"临走前，他的手指在阮知晴手心快速划过三个字："别信任他。"

门关上后，刘毅的笑容立刻消失。他放下医疗箱，目光在阮知晴的玉簪上停留太久："听说你能净化病毒？真神奇。"

阮知晴假装整理旗袍下摆，将玉簪藏入袖中："只是运气。"

"运气？"刘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知道基地外每天死多少人吗？"他的另一只手打开医疗箱，取出针管，"赵主任说需要你的血样。"

玉簪在袖中震动，阮知晴强装镇定："马队长同意了吗？"

"他？"刘毅冷笑，针头闪着寒光，"你以为他真在乎你？不过是执行任务——啊！"

玉簪突然从袖中飞出，尖端直刺刘毅眼球。他仓皇后退，针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阮知晴趁机冲向门口，却被刘毅拽住头发拖回。两人扭打间撞翻梳妆台，玻璃碎裂声惊动了外面的守卫。

"怎么回事？"张真源推门而入，见状立刻将刘毅制服。

阮知晴喘着气指向地上的针管："他...他要强行抽血..."

张真源捡起针管闻了闻，脸色骤变："这是异能抑制剂！"他按下通讯器，"队长，刘毅有问题！"

十分钟后，马嘉祺带人彻底搜查了刘毅的宿舍。藏在床垫下的通讯器还在闪烁，屏幕上最后一条发送成功的信息是："目标已确定可净化病毒，建议立即转移至北方实验室。M小队可能叛变。"

"叛徒！"刘耀文一拳砸在墙上，钢化的拳头留下深深凹痕。

马嘉祺却异常冷静："收拾装备，我们一小时后从C7通道离开。"他转向阮知晴，"你跟我来。"

安全屋的地下室里，马嘉祺打开一个隐藏的武器柜。除了枪支弹药，还有几张手绘地图和一台加密通讯器。

"刘毅一直是赵晋的人。"他快速检查枪械，"现在他们知道你能净化病毒，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你。"

阮知晴握紧玉簪："北方有什么？"

"军方最高机密实验室，也是...病毒最初泄露的地方。"马嘉祺递给她一件防弹背心，"我妹妹死在那里。"

月光从通风口斜射进来，照在马嘉祺半边脸上。阮知晴第一次看清他眼中深藏的痛楚，那不是一个冷漠军人的眼神，而是一个失去至亲的哥哥的绝望。

"我们会找到真相。"她轻声说，玉簪的红光与两人手腕的纹路交相辉映，"为我父亲，也为你妹妹。"

马嘉祺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落在她肩上："活下去，这是命令。"

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