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马嘉祺也签了字。
刚才充上的电不多。
季知媛摸索着马嘉祺的签名,指节泛着青白,像是凝固的雕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唯有眼尾泛红的色泽和时不时微微颤抖的眼睑,泄露了难以言说的悲戚。
她的呼吸轻得近乎不可闻,胸膛缓慢起伏着,却感受不到丝毫生机。
她才,刚重新抱到马嘉祺。
现在,又要她把他送到马父马母身边吗。
季知媛“……”
指尖盘旋在屏幕上方,只要按下去就会拨出马父的号码,就能让她的阿祺不再难受,重获健康。
衣着单薄的女人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表面看起来是几乎近似于冷漠的沉着镇定,可只有季知媛自己心里明白她现在有多么痛,有多么无助。
她突然明白,最深的绝望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而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无力改变任何事。
季知媛叹了口气。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冷。
她好冷啊……
丁程鑫“给,喝杯水吧。”
一道声音突然划破了走廊的寂静。
季知媛讷讷地看过去,是丁程鑫站在逆光处,递给了她一杯水。
全凭本能地,季知媛抬手去接,指尖刚触到杯壁的瞬间,滚烫的温度如电流般顺着皮肤窜上来,似乎唤回了她的一丝理智。
她想说谢谢,却有些说不出话,而丁程鑫似乎没打算等她说些什么,在她身边放了个东西就离开了。
是她来时给马嘉祺敷的热水袋。
应该已经凉透了,此刻却温热如初。
季知媛按下了按键。
……
拿到诊断报告的那一刻,他只觉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检查报告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病症,明明都是认识的文字,贺峻霖却就是不敢相信其中的含义。
胃癌……晚期?
这几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反复核对报告上的名字,确认这不是一场噩梦,可无数次睁开眼睛后看到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字眼。他呆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像就要消失在茫茫人海。
一阵冷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紧紧攥着报告,指关节都泛白了。
好友给他发来消息询问怎么样,他刚才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于是支开了他们,却没想到结果居然真的有……这么差劲。
回想起前段时间,偶尔的胃痛,他只当作是饮食不规律所致,吃点胃药便草草了事,如今想来,怕是早已有迹可循。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刹那间的冷光刺得他瞳孔骤缩,屏保上父亲与姐姐的笑脸就这样浮现在眼前。
画面里,季昱卿坐在轮椅上,苍白削瘦的面颊上却挂着温柔的笑,他和姐姐站在他身后,姐姐还抱着姐夫,他们笑得都很开心。
这是他们一家人的最后一张合照。
贺峻霖看着照片,突然就笑了,手机屏幕熄灭,泪水就这样砸到了屏幕上。
他突然好想爸爸。
好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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