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瑞去找了家酒肆，独自喝起酒来。
这酒肆是在城里的东边，那一片都是酒楼，现如今都还热闹得很。
范闲没跟他说去哪家客栈等，他自顾自先去买了点酒压抑兴奋。
想到范闲，又不禁回忆，都不记得多少年没见过他了。
说来，他们初识的画面都还历历在目。
澹州是一个港口。
在那，他被扔过四次，被范闲捡了四次。
那时候的范闲也才两岁大小，脸瘦瘦小小，捡了一个更加瘦瘦小小的付瑞。
他第一次被扔，是扔在小巷子里，两边都是房子，但那会阳光从上面洒下来。
那时候的他，还在襁褓中，不哭不闹。毕竟他亲眼看着爹娘把他给扔了。
可能是觉得那阳光太刺眼，他费劲地伸手，阳光落在他指间。
下一刻小范闲就出现在他眼前了。
小范闲路过小巷子，就碰巧看到了这小短手。
他凑过去看，然后字正腔圆地吐出一句：“弃婴？报警？不对，报衙门？”
说着就要将他抱起来。
小付瑞听到“报警”这个词，先是震惊了一瞬，然后淡定道：“别，我爸妈不要我了。”
他声带没问题，但口齿不清，说不精准，但好在范闲听懂了。
这回就轮到小范闲震惊，差点没抱紧他摔下去。
“那……”小范闲给觉得自己捡到了大宝贝，这世上还有比他捡到老乡更走运的吗？
“我养你。”
小范闲这么说着，就第一次把他带回了范府。
范老太太看到路都走不稳的范闲，身上脏兮兮的，怀里还抱着个婴儿，信誓旦旦又奶声奶气地跟她说：“奶奶，我要养他！”
老太太只看了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但第二次被扔，就在当天晚上，付瑞就被下人给扔到范府外。
那天是真有些遭，暴雨天，路上没行人，野狗倒是挺多。
他本以为会被野狗当晚餐。
让他没想到的是，范闲追出来第二次把他给捡了回去。
这回，老太太发话了，她对死命搂着付瑞的范闲说：“这又不是小猫小狗，你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你怎么对他负责？”
小范闲就跟犟驴似的，就是把付瑞给带回自己房间。
养了那么几天，他是靠范闲从自家厨房偷来的羊奶多活了几天。
直到某天小范闲依旧半夜去偷羊奶，结果管家趁他不在，又把付瑞给扔到了港口。
小范闲追出来，就在海岸上的码头第三次捡回了他。
那一晚，他有可能会被冲上来的海浪给卷走，也有可能会自己翻身掉下去沉海里。
小范闲不知道这其实是个警告。
但他还是追出来把付瑞给抱回了柴房，拥抱着取暖，偷着喝小米粥，试着熬过一晚上。
“我还记得童谣，要不要给你唱首曲子？”小范闲说。
付瑞精力有限，身体疲惫，随口应了一声好。
小范闲将他靠在墙角坐着，自己起身在付瑞面前，又唱又跳，似乎就是想给他提精神。
那一晚上，好似苦难把他们推到幽深的井底。
他们就在井底坐下来，顺便在脚边点燃了黑暗里旺盛的篝火，唱了一支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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