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澹州时,范闲觉得付瑞是世上唯一一个能懂他的人,他在时,心里特有安全感。
付瑞不在,又时常觉得天随时会塌,因为没有人能战胜孤独。
到了京都后,付瑞在这样的封建社会混得如鱼得水,他又不禁觉得,这个人,好似都不知道孤独为何物。
付瑞不会试图让封建社会的人,去理解现代社会的思想。
也不会因为做不到让人懂他,而陷入孤独的思绪里。
付瑞就像行走在泥潭里,任由泥土溅了满身,也不主动去改变什么。
但是有人朝他伸手时,他会很乐意去拉。
比如李承泽。
也比如常常深陷思绪里的他。
范闲去洗了手,把付瑞给抱回屋里安置好。
陈院长总说他是继承母亲那道光的人,但实际上他没有这样的自信将石碑上的话都实现。
他一直在被推着走。
在付瑞身旁时,才有那么一些自在,能让他喘口气。
他也不容许别人拿那乱七八糟的东西,欺负付瑞。
翌日。
范闲带着郭保坤去了趟刑部大牢,把郭保坤的父亲,郭攸之给从刑部大牢,捞到了鉴查院大牢。
郭攸之曾经是礼部尚书,主持春闱的经验丰富。
现任的礼部尚书郭铮,主动给了范闲一份细则,详细写了关于这场考试的诸多事宜。
范闲看不出问题,毕竟没经验,所以才以放郭攸之出去为条件,亲自请教他。
鉴查院大牢里。
郭攸之穿着一身囚服,稍显狼狈,但依旧不掩其为官多年的沉稳。
范闲跟他请教完后,郭攸之突然话锋一变:“小范大人,其实你可以去请教付大人,他主持过两次。”
“他的行事风格,我学不来。”范闲无奈一笑。
郭攸之摇摇头:“不是学他的行事风格,而是借他的话。”
范闲一愣,不解道:“什么意思?”
郭攸之看向他:“都说林相权势滔天,但实际上,小付大人才是那只手遮天的人。他在京都为官短短几年,也揣了不少官员的把柄。他说得上话,他一句话下来,文官基本都得颤上三分。比起投靠林相,他更适合你。”
“你怎么知道他适合我?”范闲纳闷道。
郭攸之看着他,目光一下变得犀利,轻笑道:“在官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敌,你爹就是我的死敌,我发现付大人和整个朝堂都有仇,唯独你爹没动过他,他也没动过你爹。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点,因为也没见他去你家交好,甚至路过都不曾,直到你出现,你的‘小范诗仙’的名头,比他当年的‘少年状元’的名头还响,我以为官多年的直觉,他做的这些,都是在给你铺路。”
不可否认,范闲心中荡漾得很,但面上依旧保持冷静说:“过重了吧。”
外面走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爹!那个姓付的,又开始威胁人了!”
郭保坤提着饭盒嚷嚷着跑来。
郭攸之面上尴尬了一瞬,对范闲解释:“犬子被付大人打过,无伤大雅,其实付大人揍他,没有一顿是白揍的。
“犬子每回都给太子当出头鸟去陷害付大人,都是付大人揍醒他,相比其他那些不是被贬就是下牢,这算轻的了,就全当长记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