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茂却冷下脸说:“他身子羸弱,且不说考不考得上,朝堂重文轻武,能有什么前途!再说了,等他姐姐入了宫,什么官做不得?”
付瑞看了眼他身后的几个人,杨羡的母亲脸上有些担心,但到底没说什么,大姐杨琬娘和母亲一样。
二姐杨珠娘和姨娘陈孝姑和庶弟杨颐脸上皆是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
付瑞觉得,这一家人,简直不可理喻。
“杨羡,我带你回屋,千胜,去请大夫。”付瑞没再搭理那一家人,把杨羡给小心背起来。
“是。”千胜应了声就急匆匆出了杨府。
身后的杨德茂屡次在付瑞面前给好脸色,却屡次被忽视,反而助长他儿子的气焰,气得他要疯了。
“姓付的,这里是杨府!不是你横的地方!状元又如何,我女儿也被选进宫了,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前边通往杨羡院子的小路一片漆黑,那背着他儿子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中。
那处传出一道空灵又富有震慑力的声音:“那就试试看。”
屋里。
付瑞把杨羡放床上坐着,点燃了他屋里的烛台,又过去想帮他脱鞋袜。
“你……”杨羡想伸手阻止付瑞,腿上的剧痛却又让他差些说不出话来。
“别动。”付瑞出声道,知道他别扭,也就没再动他鞋袜,只是给他摸骨。
“没断,天天跟你学卸骨头,哪最容易断,怎么避开害处,我都学了个通透。”杨羡喘着气说。
付瑞发现确实没断骨头,这才松了口气。
杨羡脸色还有些苍白,疼痛并未减少,只能转移注意力:“没想到你一向温文尔雅,怎么还敢跟我爹叫板?”
付瑞笑了下,坐在一边等大夫来:“我又不是他儿子,不用守什么‘以卑犯尊’的死规矩。再说,这不是有你这杨家继承人在吗?大不了被赶出去和那天桥底下的乞儿凑合凑合。”
“瞎说,有我在,你不会被赶的。”杨羡说,“你怎么知道我想考武举?”
“昂,第一次发现,是在国子监,你每次来我那都盯着我的兵书看,你书房里也有,再说哪家纨绔会在自己院子里摆放武器靶子?”
“被你发现了。”杨羡无奈道。
“那你这又是怎么招惹你爹了?”
“……”杨羡别扭了老半天,才慢慢苦涩地开口:“我姐被送进宫参加选秀,然后今天就被送回来说让准备出嫁。我不想我姐姐跟姑姑一样,一辈子枯死在皇宫里,所以……我去偷偷把关着我姐的房间门给撬开了,想放我姐自由,被我爹发现了。”
付瑞一手搭在桌上,托腮道:“羡儿哥,自由是个啥?”
“不被约束?”杨羡寻思道。
“那是你认为的,但你姐姐未必这么想。”付瑞说,“第一次见她时,我从她眼神就能看得出来,她不满足于此。”
“什么?”
“她和你一样,都是个有野心、有主见的人,你想考武举,她嫁皇家未必是她不愿的事。你其他家人不懂她,你这弟弟也不懂她,那你和你爹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杨羡似乎被点醒了,一直拧着眉不说话。
大夫来了也任由大夫给他治疗、开药,疼起来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大夫走了。
房间里就剩付瑞和杨羡、以及在伺候他敷药的千胜。
杨羡忽然瞪向付瑞,板着个脸道:“那这么说,你是第一个理解我姐姐的人。”
“昂?那我很荣……”
杨羡眯着眼神问:“你不会看上我姐姐才答应来我家住的吧?想当我姐夫?”
正在给他敷药的千胜震惊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转。
“看上……姐姐?当你……姐夫?”付瑞反复琢磨这话,生怕自己听漏了哪个字,最后气笑了:“弟弟,哥还小,情窦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