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寒雁笑了下，摇头道：“这整个京城，有些事，就算知道，也要当做不知道。”
她走出外面去拉柴靖的手，说：“跟我走。”
柴靖不假思索，几乎本能地跟在她身后。
庄寒雁回望她一眼，瞧见她呆呆木木的神情不由觉得好笑，“怎么那么听话，不怕我把你卖了？”
柴靖沉默了片刻，正当庄寒雁以为她想说什么时，却听到身后的人，很认真地发问：“缺钱了？”
“……”
庄寒雁笑意盈盈地看她，“柴靖，带你见我母亲。”
柴靖面上的表情更呆木了。
一会后，两人一同翻越蒹葭阁的围墙进了阮惜文的院子里。
庄寒雁感觉她牵着的手心以清晰的速度在发凉，回头看她，笑得意味深长：“别紧张，你还教我骑马，教我刺杀呢，也算我师父，见见我娘怎么了？”
某人垂着眼帘，连哦一声都忘记回应。
只能被迫拉进屋里，发现屋里大堂还亮着灯盏，阮惜文在低头算账，旁边有个嬷嬷伺候。
“母亲，我之前说要带个人来为你输送一道真气，我带来了。”庄寒雁说。
“没空。”阮惜文头也不抬一下，嗓音低沉，烛光在她脸上轻轻跳跃，照亮半张脸。
知道她女儿会武功，带来的人肯定也会，她们一屋子不是瘸子就是老嬷嬷，压根反抗不了。
果不其然，庄寒雁还是那么我行我素，手里甩出去一颗指头大小的小石子，点了母亲的定身穴。
“你！”阮惜文身子顿了下，保持着拿账本的动作不动。
庄寒雁却是看了眼旁边的嬷嬷，笑着问：“我要为母亲治疗，你要阻止吗？”
“我不动。”那嬷嬷扭头看窗外，免得被定身。
庄寒雁走过去，朝柴靖挑眉看了眼，发现她已经没紧张感了，唇角染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柴靖，帮我母亲输送真气，疏通腿部的经脉。”
柴靖点点头，走到阮惜文身后照做。
阮惜文被定身后的视线只能仰头看着女儿，随后就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热能量在她全身经脉流转。
往常无知无觉的腿部，也一反常态地感觉了温度。
随后就看到庄寒雁将一袋子放桌上摊开，里边是一排由粗到细的银针。
庄寒雁将母亲的裤腿拉高，她拿着消过毒的银针利索扎上几个穴道，只说：“可能会有点疼。”
阮惜文却是盯着她的肃目，脑海一闪而过当年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疼也比没知觉好。”阮惜文确切感觉到了从腿部传上心口的刺痛，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比之前都轻了许多。
扎完针，庄寒雁便站起来看着母亲，两人此时的相望已然没了第一次见时那般尖锐。
她轻声问：“母亲能跟女儿说句实话吗？”
但阮惜文却只说：“有些事，不知道就不必忍受痛苦，不必被恨意纠缠。”
本以为庄寒雁会追着问。
却没想到，庄寒雁沉默了一会，便说：“这点，咱们却是不谋而合。”
“什么？”
庄寒雁垂眸看轮椅上的人，似笑非笑道：“我以前也手上戴着镣铐见两位朋友，我觉得很难堪，我说不出来我受了委屈，也开不了口让他们平摊我的痛苦，也不想让他们可怜我。”
阮惜文却听到“镣铐”二字一时愣住，那家人竟然还虐待？
庄寒雁眼中含着泪光，接着说：“接触多了我才发现，世上有像母亲和我这般自尊心强又拧巴之人，却也有他们那样温柔耐心的朋友，更有柴靖这样，会把桎梏我的镣铐，打成让我向上反抗的武器，教我刺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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