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紧盯着少年的侧脸,可惜戴着面具却什么也看不到,但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点怨气。
他承认,他以前真错怪这人了。
他一直以为这个人应该是自视甚高的,毕竟少年成名不是谁都有的,何况这人还是储君身边的人。
他甚至以为,先前付瑞给英国公使绊子,害英国公被皇帝责罚,也不过是为了某种私心和目的。
现在看来,这人比他还关心宋墨。
英国公家的事,宋墨不说,外边的人一般都不知道,但顾玉和付瑞能猜得到。
顾玉从没想过出手帮忙,因为宋墨没让他帮,兄弟不堪的一面,一向都是心里头明亮,嘴上不会说出来。
他也不敢惹是生非,他和宋墨一样都在过着一如既往的安逸日子,就没想过打破这表面的平静,忍忍就过去了,那毕竟是宋墨的父亲,能怎么样呢。
但付瑞敢。
一个小小的商贾少爷敢给英国公使绊子。
打破安逸后,宋墨也选择逃离家庭,踏上危险的军旅。
好像一夜之间,他们看破被控制的现实,都被迫长大一般。
“嗯……我觉得你太紧张了。”顾玉轻声说。
付瑞侧头看他,两人透过面具凝望彼此,面具上的俩窟窿露出的眼睛都下意识的审视对方,却又看不明白什么。
“紧张?这词对我来说……”
“你一点少年心气都没有。”顾玉打断他的话。
付瑞拧起眉:“我要那玩意儿干什么?”
“少年心气,是莽撞,但勇敢,是受挫,但不气馁。你的兄弟,或许是个拥有少年心气之人,你完全不用那么担心他,你应该担心自己。”
“成长不是什么坏事,但少年心气是长大后绝不会重来的东西,你应该享受它。”
“那些控制你们人生的人,都是丢失了少年心气之人。他们一边自视甚高地赐予你们枷锁,一边以磨平你们锐气为瘾,你若是过于着急地长成他们的样子,也就没了挣脱枷锁的锐气。”
付瑞听完他的话,低下头沉默。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顾玉隐约察觉到他平静的情绪,随后变得恹恹的。
“我是有点着急了。”付瑞低声说,声音有点哑,还带着鼻音。
脑海里闪过宋墨住他家时,在他房间换衣服,他看到宋墨那伤痕累累的上身。
“所以啊,与其早早被现实磨了棱角,让自己不开心,不如平静地享受当下的少年时光,韬光养晦,蓄势待发,那些让你不开心的大人,以后再慢慢收拾。”
顾玉想起宋墨走前,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与其留在英国公府,让他爹看到他不开心,就对付瑞下死手,不如趁早一腔孤勇,离家投军。
“啊,说的也是。”付瑞叹气道,“事情已然发生,烦恼也没法把人带回来。”
“回去吧,再待在这要感冒了。”顾玉劝他。
付瑞稍微犹豫了下,侧头看他一眼。
顾玉似乎看出他意思了,忍俊不禁,“放心,咱们萍水相逢,我不跟踪你,也没打探你身份的意思,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