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侧头看旁边的少年，这孩子跟他闺女差不多大，品性也跟他闺女一样，都对尸体面不改色。
他闺女八岁，平时在大理寺停尸间看到尸体，第一个提刀上去剖尸，那人体内脏捏在手里，跟玩泥巴一样轻松。
“付少爷，改日我请你吃饭，给你介绍个小朋友认识。如何？”沈毅笑眯眯地说。
他闺女性子如此，实在没什么同龄朋友，总觉得付瑞会和他闺女很玩得来。
付瑞只当是客气话，随口道：“可以啊。”
又过去一日，付瑞在书院上着课，忽然被一宫里的太监叫走。
当着众人的面，皇帝召见他一个平民百姓，世子爷们现在倒是没多想，只是羡慕他能有皇帝撑腰，但这事传到大人耳中，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任凭各家随意猜想。
付瑞到了御书房，他可头疼了。
完全猜不明白这皇帝心里在想什么。
皇帝望着他，眼底没什么特别情绪，说：“听闻你昨夜报官，护送燕迟出城？”
付瑞不知这杀手是不是皇帝安排的，但仔细一想，将在外，皇帝没有杀睿王独子的必要。
所以付瑞一开始就没怀疑他，而且当初也是他安排付瑞去睿王军塾，接近睿王和燕迟。
但两年下来，皇帝并未让他做什么，甚至他从军塾离开，皇帝也没表态。
他一直以为皇帝和睿王之间是没有芥蒂的。
那现在是几个情况？
付瑞无奈硬着头皮道：“是。”
皇帝紧盯着他，语调似乎有点引起兴趣的波动：“你还亲自活捉了一个杀手，打落了他的牙齿？”
付瑞：“是。”
他怎么知道的？付瑞记得他有叮嘱沈毅先别把这事对外说。
皇帝：“既然你有此身手，何不与燕迟一同去朔西？”
付瑞抬起头朝他微笑：“学生吃不了边境酷寒之苦，何况学生理想是当一名文臣。”
皇帝从上方走下来，到付瑞面前，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扬起的笑像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与慈爱：
“朕知道平时你和燕迟，还有跟在燕迟身边的小跟屁虫燕离，都是一起玩的，现在燕迟不在，燕离还小，照顾好他。”
付瑞愣住，更加迷惑了。
燕迟一直有跟在身后转的堂弟燕离，这孩子没什么，只是这孩子的父亲，曾经是谋反的主谋，还害得皇帝差点没缓过来，谋反本应该满门抄斩，但留了燕离和他母亲一命——当然这事发差不多十年前了，付瑞也是从民间听来的，但也大差不差。
至此燕离成了最不得势，也最不受欢迎的皇室子弟，甚至没有袭爵的可能，他在那群世子爷中的地位，也不比付瑞在书院中好到哪去。
也就燕迟那老好人愿意搭理他俩——虽然和他闹得不是那么愉快。
没想到这皇帝也这么照顾他，现在还这么照顾燕离。
付瑞心绪万千，但只拱手恭敬道：“是，皇上。”
皇帝大手一扬，挥开宽袖转身走回去：“下去吧，接下来没什么要你做的事了，好好学习，好好考功名，在考场上，朕可不会偏私。”
付瑞又拱了拱手，缓慢退出。
皇帝的声音又从身后悠悠地传来：“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要让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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