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奴离开营帐后,营帐里就剩付瑞和肖珏两人。
付瑞这才停笔,抬头,目光凉飕飕地看向肖珏:“你是不是在你手下面前说我坏话了?”
“需要说吗?”肖珏反问。
付瑞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废话,我这么貌美如花,温柔善良,人见人爱,不是你有意引导,一般谁狠得下心说我坏话?”
肖珏微扬着唇角耐心听完后,“黑不溜秋的美?”
付瑞反驳:“我黑也是最貌美的那个黑仔!”
“只凶我的温柔善良?”
“凶你就受着,现在是你求着我帮你默写账本的时间!”
“人见人爱?这军营里谁爱你?”
付瑞给他整不自信了:“……”
第一反应是他母亲,但母亲刚离开军营。
第二反应是禾晏肯定爱他,同窗朋友里禾晏算玩得铁的一个……经常一起挨罚那种铁。
第三反应……
“还没想到我吗?”
肖珏幽深的眼直勾勾注视付瑞那黑白分明的眼睛,语气轻轻的。
还真没想,他想到自己爱自己,也没想肖珏。
肖珏又开口:“你那么人见人爱,我爱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付瑞心跳开始变缓,乃至停止,整个人像被短暂停滞,不会思考,不会说话,最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笑:“真的假的?你不是……”
“你可能真耍过我。”肖珏打断他的话,“哪怕你现在再耍一回,我也甘之如饴,我受不了跟你分开,受不了无法触碰你的日子。”
付瑞看着他没说话。
肖珏皱了皱眉,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思念成疾的人就在他眼皮底下晃悠。
想到过去少年时那些腻腻歪歪的日子。
想到如今付瑞那么多次主动撩拨,却从没开口要和好。
想到他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付瑞在他们分开的这些年,被称为文臣疯子,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敢和徐相叫嚣。
那么多年付瑞兢兢业业,从没暴露过破绽,直到他父亲身死,就为了帮他父亲说话被抓了把柄,结果下了狱,差点死掉。
他得知时人已经阙城,当时就连夜无诏进京,冒着死罪上奏,让皇帝收回成命,饶付瑞一命。
他们之间早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了。
肖珏起身过去付瑞面前,付瑞还是保持坐在榻上拿笔的姿势,仰着头看他。
他撑着桌子弯下腰,和付瑞近距离直视:“我现在只要一句回答——付瑞,你以前爱过我吗?”
付瑞只感到某种积累了好几年的沉闷、涩意和钝痛感在这一刻全爆发开,挤压着身体里的一寸寸骨血。
整个营帐内的空气像不流通,付瑞呼吸困难,以至于声音有些不连贯:“爱、过。”
沉默在他俩之间蔓延太久,肖珏没了下一句,付瑞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手中的毛笔掉落桌面,发出“啪嗒”的声响,手抖得厉害。
“这就够了。”
温和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将两颗拧巴的真心搅烂。
肖珏安抚他,揉着他后脑勺,低头跟他贴得很近,鼻尖触碰一起,彼此的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
“和好吗?”
肖珏把最后的选择交给付瑞来选。
毕竟当年扭头就一走了之的是他,没听解释是他,恼羞成怒还因此几年没回过京城看付瑞一眼的也是他,让付瑞自己留在京城打拼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