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珏那黑漆漆的眼睛紧盯着对面的楚昭,语速不紧不慢,却是极具威胁:“打听一个良家女子的去向,是不是不太好?”
说得好。付瑞暗赞一声。
楚昭端起酒杯,完全没有哪里“不太好”的样子,正儿八经地解释:“本官无意冒犯。初见她时,她画了妆容,只觉得眼熟,现在和付大人重逢,才想起来,和付大人的眼睛特别像。”
“多虑了。”肖珏毫不犹豫打断他这幻想。
楚昭无所谓地笑一下:“或许吧,瑞儿怎么会扮女装呢?”
肖珏和他碰杯,手顿在空中,问:“瑞儿?你跟他很熟?”
“曾经远远仰慕过罢了。”楚昭看了眼旁边的付瑞。
而付瑞此时正在很专心地啃鸡腿,吃得很狂野,满嘴油光,表情狰狞。
楚昭却没觉得粗犷,还看着他轻笑一声:“曾经的少年状元是多少文人的仰望,当年付大人科举殿试写下的《察吏疏》,可是让京城的纸张都贵了三倍。”
禾晏不解道:“什么意思?”
付瑞抬头看她:“瞎说的,哪有那么夸张?”
楚昭解释:“怎么没有?当年你的一篇文章,让整个京城的文人争相去拓印,一度让纸张供不应求。”
禾晏诧异:“这么夸张?”
“自然。尤其记得其中一句,‘为官者,君子如兰,风摧不改劲节,露冷尤淬精魂’。”
楚昭念叨到这,抬头看对面的肖珏:“不知道肖都督作为贤昌馆第一,对文章中哪一句比较记忆深刻?”
付瑞也看向肖珏。
肖珏回想当年,付瑞科考的时候才十四岁,那时候光顾着和付瑞斗嘴来着。
他抖着手仰头抿了一口酒,没敢看付瑞一眼。
气氛陡然诡异。
“肖都督若是不记得,我现在还会背全文呢。”楚昭笑笑,看向付瑞,语调突然轻快:“你想听吗?”
付瑞还没回答,一只手横在付瑞面前,隔绝楚昭的视线。
楚昭顺着那只手抬头看肖珏,轻笑道:“开玩笑的,吃饭。”
今天整个新兵营都吃上火锅,有付瑞这个活宝在,一边吃着,一边又拉起歌来,气氛热闹非凡。
楚昭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军营里还能这么有意思的一面。
坐在两边的人,跟着付瑞的节奏,比着赛唱歌,又洪亮又热闹,极具凝聚力。
付瑞不常跟他们一起混,但人气却很旺,他的活泼倒是给沉闷的军营生活带去不少乐子。
入夜。
付瑞跟禾晏平时都一起去泡温泉,毕竟禾晏只信得过付瑞。
有付瑞打掩护,其他人也就不会因为没跟禾晏一起泡过澡而怀疑她。
两人泡完澡一起从后山回来。
禾晏说:“你没事吧?我看你们今晚喝了不少,明日还得训练呢。”
付瑞摇头道:“我看你跟那小子挺聊得来,你怎么不陪他喝?”
禾晏失笑:“我以前一个人带抚越军,没人帮衬掩护,特地试过我喝酒的底线,知道我酒品不好,都会避开跟手下一起喝酒的场合,习惯了。”
两人聊着天下山后就自觉避开这话题了。
他俩住的方向不一样,付瑞自己回去,意外看到楚昭在营帐前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