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昌河成为付瑞的书童,他俩就形影不离,苏昌河一向洒脱,没有一点书童的样子,但苏昌河看起来很自由、陪他玩、陪他闹。
付瑞年纪不大,就敢进赌场,每次有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他,苏昌河个头不大,却也眼神凶狠得像个小狼崽一样待在他身边,仿佛一个守护神;
他进酒楼,喝醉了有苏昌河背他回家;
他去宴会,还有苏昌河帮他说那些场面话,替他挡酒、维持秦家的利益和脸面;
他在夏日的树下看书,旁边总有个给他扇风、撩起裤腿吸引走蚊虫的苏昌河;
他不想读书,苏昌河把他的书扔到一边,带他出去疯玩,最后被先生罚打手心的,还是作为书童的苏昌河;
他夜里冷,时常想钻进母亲被窝取暖,但母亲常年不在,也只有苏昌河替他暖被窝,将他冰冷的手脚盘暖;
那段日子过得太快乐了,以至于他压根离不开,也舍不得放下苏昌河。
省试将近时,先生们给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他开始接受现实,收拾包裹出发进天启城。
听说天启城很危险,他做了很大的决心,才解雇苏昌河,决定自己进天启城。
但他在进京的路上被打劫,苏昌河哪怕被他解雇,也还是会风尘仆仆地追来。
现在还记得苏昌河那一身狼狈,头发凌乱,不知靠两条腿跑了多久才追上他的马车。
还不顾生死地跳出来护着他,甚至为了替他拿回钱袋,而被抓进暗河。
付瑞比起那些光明的前途,就剩一个念头,没了苏昌河,他一定会后悔死。
更不可能为了自己那不想要、不喜欢的前途,对朋友的命坐视不管。
在他看来,苏昌河并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初见时,苏昌河还偷过他的钱袋,但转眼生死危难之际,他只看清自己一个想法——他放不下苏昌河了。
但事到如今,付瑞想起在暗河这些年,苏昌河那时不时的嘴毒,忽冷忽热的态度,时不时就拦下他的任务,转头和苏暮雨接下。
又好像一切都是他在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不知道,他不重要,当我没说。”付瑞想得脑子嗡嗡的,干脆反悔自己刚说的话,“你说得对,他把苏暮雨当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屁都不是。”
“哈哈哈哈……”
对面的小老头笑得更欢快了。
付瑞深吸了口气,歪着脑袋很是不爽地瞪他。
苏烬灰指了指他笑着说:“你这分明是吃醋了。”
“哈?”付瑞将手中的棋子往他身上一砸,气急败坏,恼羞成怒。
苏烬灰两手指精准夹住,语重心长道:“兴许,在苏昌河的心里,兄弟就是要一起冲锋陷阵的,家人才是要放在身后守护的。”
“……”付瑞呆滞住,手里的第二枚准备砸出去的棋子‘啪嗒’一下掉棋盘上。
苏烬灰接着说:“他没有家,身边就一个弟弟,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家的概念。”
“但你不一样,你从小就在秦家的簇拥下长大,即便在暗河苏家,你也是被寄予厚望,肩负重担的孩子。”
“他对你来说,就像那些枷锁勒紧你脖子让你窒息时,唯一能让你喘口气、一晌贪欢的伴儿。而你对他来说,是他唯一想守护的家人。”
说到最后,苏烬灰看着儿子明显动摇的眼睛:“你做大家长,将来面对的危险不计其数,他自然不想你做大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