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从耳边刮过,刮得宫书羽脸颊生疼,脚下是昨日落雨后留下的水坑,每一脚踩下去都要溅起污水滴到鞋面上。
但是她不敢停,停了就追不上宫远徵了。
脆生生的银铃声回响在角宫,路上的侍卫见是徵公子没人敢拦,任由他一路跑进湖心亭。
宫远徵甚至来不及喊一声哥哥,掏出腰间的暗器就掷了出去。
湖心亭中坐着宫尚角和上官浅,今夜桌案上的丰盛餐食都是上官浅一手操办的。她从钵里舀了一碗药粥递了出去,望向宫尚角的眼神含情脉脉。
宫尚角接过药粥,耳边是暗器破风而来的声音,随后手中的瓷碗碎裂,药粥洒了一身。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拾起桌上的碎瓷片往暗器飞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宫书羽“宫远徵!”
少女的声音把他喊回了神,他扭头看到了弟弟的脸,而那瓷片分明是朝他弟弟的心口去的。
宫尚角想收手,可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宫书羽扯下腰间挂着的玉佩,一脚踩在手边的围栏上,借力腾空而起。
玉佩被她扔了出去挡在瓷片前,可宫尚角分明是使了十成的内力,瓷片裹挟着杀意飞来,要定了那“刺客”的命。
哐啷!
玉佩被击碎,散了一地,瓷片射进了宫远徵的心口,血迹迅速在胸前的布料上晕染开来。
宫书羽“宫尚角你疯了吗!”
她没来的及接住倒地的少年,只能看他直直地摔在地上,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溅了满脸。
落地时发尾的铃铛被带起,清脆的响声在浓浓夜色里久久消散不去。
宫书羽“阿徵!睁开眼睛看着我,不许睡!”
宫远徵疼极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带着刀片在浑身划过。
宫书羽的眼泪砸在他身上,混着滚烫的鲜血流下。他想开口安慰,可一开口就是大抔的血液涌出,火红的衣袍被染成了暗红色。
宫尚角“金复!让所有大夫在医馆待命!把所有药材都拿出来!”
宫尚角抱起了浑身染血的少年,隐约还能听到他嘴里念着什么。
有毒,粥里有毒,哥,粥里有毒。
这一刻,向来被人们叫作铁面阎罗的宫二先生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了泪。
宫书羽转身看向还在亭中坐着的上官浅,女人似乎被这场面吓到了,此时还没回神。
幽幽的月光笼在宫书羽带血的脸上,上官浅突然觉得外人传的不对,宫门能让人害怕的不止宫尚角一个,此时的宫二小姐满面戾气,浑身染血,看着比宫尚角还要可怖。
宫书羽“今夜在角宫的所有人都给我逐个排查,上官浅收押至地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走,包括宫尚角。”
宫书羽的背后是执刃,在宫门内又以雷霆手段出名,所以哪怕角宫侍卫直接听命于宫尚角,她的命令也没有人敢不听。
山下的灯会已经到了高潮,有情人在今夜缠绵,归家人在今夜收获团圆,可偏偏宫门内血气弥漫,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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