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宫
医馆里充斥着血腥味,饶是宫书羽这样见惯了死亡的人也被熏得有些反胃。
宫尚角守在门口,说是守着,不如说是不敢进来。
他不敢看到亲手养大的弟弟命悬一线,只能抱着那只被丢在门口的龙灯掉眼泪。
宫书羽握着榻上之人的腕,身边围满了大夫,可是各个都说瓷片扎进了经脉命门不敢拔。
宫远徵“去给我取根野山参来。”
短短一句话他说得断断续续,喉头像是破了洞的风箱,让人听不真切。
侍卫不敢耽搁,取了野山参让他含着。
大夫们还是畏手畏脚,生怕拔了瓷片血止不住,主子们就要让他们陪葬。
宫远徵“取!快取!”
这伤口怖人,再不取了瓷片,他怕宫书羽的眼泪就要流干了。
血流的越来越多,身体也逐渐发冷僵硬,直到大夫的手握上瓷片,尖锐的痛感从心口蔓延,他才感觉到有丝丝暖意从手腕处延伸,护住了他的经脉。
宫书羽“我用内力护着他的经脉,快取!”
他想挣开手,可受伤的是他,浑身使不上一点力,只能被迫接受这股力量。
宫书羽修的心经极阳,最适合调养滋润他此刻的身体,于是经脉和各个器官本能向她索要更多。
瓷片被拔出,鲜血喷了大夫一脸。
“去拿白霜粉!”
止血的药粉不要钱似的往伤口撒,但好在万千神佛能听到人世间的祷告——伤口的血止住了,宫远徵挺过去了。
门外,宫尚角看着漫天为庆贺上元而放的孔明灯指尖都忍不住发颤,这副景象他见过太多遍,母亲和朗弟弟身死的时候,月长老陨在无锋剑下的时候。
那时也是满天的白灯笼,也像今夜一样死寂。
“公子,徵公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现在还在昏睡。”
金复身后是今夜出诊的大夫,为首的递给宫尚角一只沾了血的银锁。
“这是从少爷身上取下的,若不是这只银锁,恐怕这瓷片要扎进心脏,那真是药石罔效了。”
宫尚角“我从没送过远徵长命锁。”
“回公子,这银锁是二小姐的。”
这只是那日宫书羽为了安慰宫远徵赠的小玩意儿,没想到今日竟救了他的命。
医馆的木门被推开,宫书羽从里走出,看着宫尚角的眼神都带了些恨。
宫尚角“今夜,多谢你了。”
宫书羽“远徵也是我弟弟,他受了伤我自然也是心疼的。”
宫书羽“只是他在昏迷时口中一直念叨,让你别喝那碗有毒的药粥。”
宫尚角“我已查验过了,药粥无毒。”
宫尚角第一次在她面前有抬不起头的感觉,思忖良久还是开口。
宫尚角“那上官浅也先放了吧,留着她还有用。”
宫书羽本就因为耗费了内力有些头晕,听到他此时还在为那个无锋刺客说话时恨不得一口血喷到他脸上。
宫尚角“我留她有用,一如书羽妹妹留着云为衫。”
宫书羽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让金复带了自己的口谕去地牢领人。
宫书羽“宫尚角,你弟弟还躺在里面呢。”
宫书羽“你的心可别真丢在无锋刺客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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