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近便闻见一股浓郁的药味儿，熏得人直皱眉头，杨盈问：“她病了多久了？”
“已有半年。”
“哼，人都病得快要死了，消息倒是捂得严实。”
知道萧妍已经翻不起任何浪花，杨盈并没有往她身边安插人手，只是派了两个小宫女过来伺候，估计也只能在院子里干些杂活，近不了身。只是病了半年都没传出半点消息，可见萧妍还是有颇有手段。
但那又如何呢？如今这座皇城的主人，是她，而不是萧妍。
秋月没有接话，只是恭敬地推开门，进去禀报，“启禀太后，陛下来看您了。”
床榻上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仍能听出磅礴的怒意，“让她滚！本宫不见她！”
杨盈却像没听见似的，泰然自若地跨过门槛走了进去，“怎么，皇嫂不欢迎我来？”
“不好意思，朕不请自来，让皇嫂失望了。”
她走过去，掀开床边的帷帘，入眼便是萧妍消瘦又苍白的脸，她还从未见过萧妍如此狼狈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畅快。
回宫之后，她和萧妍只远远打过几次照面，一句话也不曾说过，萧妍恨她，她一直知道，但她难道就对萧妍没有恨吗？
“小公主呢？”杨盈问，她还以为那个小女孩儿会在这里，毕竟，她的母后就要死了。
“你滚，我不想看见你。”萧妍别过头去，根本不看杨盈。
杨盈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她在床边坐下，自顾自道：“朕没想来看你，是因为你有一个忠心的婢女。”
“说起来其实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除了，让我女扮男装出使安国有些罔顾我的性命之外。”
她温柔地握住萧妍的手，低声笑道：“皇嫂，其实我曾以为你是真心将我当妹妹，但你劝我女扮男装以身犯险，我便不愿与你亲近了。”
说完，她再次变回了那个皇位之上冷淡无心的帝王。“朕本没打算留着你们母女俩的命，但丹阳王兄用他的命换了你们活。”她的这位王兄，当真是个痴情种。
“不过朕不杀你，不是因为他，而是朕忽然觉着，总要有人留在这个世上，去怀念他们，去承受那种失去一切的痛苦，死，可太轻松了。”
萧妍一句话也不说，眼角却忍不住滑落泪珠，为曾经的自己而哭，也为身死的故人而哭。
“如今你病得要死了，朕其实一点也不高兴，但这是你的命，朕不会强求什么。”死亡是一种解脱，天要让萧妍脱离这种痛苦，她也无法阻拦。
她站起来，不再去看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朕向你许诺，只要杨婉安分守己，朕不会为难她，她仍旧是大梧最尊贵的福硕公主，朕还会许她婚嫁自由。但，也仅此而已了。”
杨婉便是萧妍和杨行远的女儿，听说名字还是杨行健取的，这多少算一个笑话，宫里鲜少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不是以公主代称，便是叫慈宁宫那位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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