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澜烛一直没有出声,他没有打断程一榭充满痛苦的叙述。
“这样做,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对吧?”
程一榭忽然抬起头,一向坚定而平静的眼神中第一次,浮现出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当然。”
一个声音斩钉截铁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原本空荡荡的保险柜上,穿着红色斗篷的女孩坐在上面,脚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尤其亮眼。
“你是谁!”程一榭警惕地站起来,盯着爻一动不动。
阮澜烛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别紧张,是爻。”
他简短地向程一榭解释了爻的身份。
这个从十一岁就开始过门的少年很好地接受了这个身份,收敛了敌意。
阮澜烛安抚完程一榭,这才看向不远处面带笑容的小女孩儿,“怎么可以用这具身体出现在现实世界了?之前不是说做不到吗?”
“你怎么能确定,这里就是现实呢?”
爻嘻嘻一笑,从保险柜上跳下来,鞋跟落地,和地板撞击出清脆的乐音。
她的身影几乎只是一闪,就从程一榭手中拿过了那张线索纸条。
手指微微搓动,不知从何而起的火苗就将那张纸条点燃了。
“事情出现了一些变故,哥哥,”爻嘴角的笑容不变,“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阮澜烛刚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女孩儿就消失不见了。
他回头,震惊地发现刚刚还站在身边的程一榭也不见了踪影。
眨眼间,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化为灰烬消散,直到被一片虚无吞没。
“阮哥!阮哥!”
急促的呼唤将阮澜烛叫醒。
一睁眼,阮澜烛就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凑在自己眼前,是程千里。
他坐起来,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两拳,“我这是怎么了?”
程千里见人终于醒了,松了一口气,“你还说呢,你突然晕倒了,吓我一跳!你再不醒,我就要叫救护车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阮澜烛一点记忆也没有。
他只记得爻突然出现烧掉了那张他还没来得及看的线索纸条,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就半个小时前,你把谭枣枣送走,上楼的时候,忽然就晕倒了。”
“要不是我打算去溜吐司正好经过,你就要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阮澜烛陷入沉默。
这和他的记忆不一样。
他看着程千里的眼睛,里面满是清澈的愚蠢,一眼便望得到底。
阮澜烛相信程千里不会骗自己,但他们二人,一定有一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谢谢。”阮澜烛镇定下来,“其他人呢?”
“卢艳雪回去探亲还没回来,陈非哥去看易曼曼了。凌凌哥在房间里睡觉,我哥一个人躲在房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许我进去。”
“还有爻,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程千里一个一个数过来,阮澜烛的心绪一点点沉下去。
“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哦,好!那你好好休息啊,有事就叫我。”
程千里丝毫没有多想,转身离开了房间。
阮澜烛没有看见的是,那个他以为人畜无害傻得可爱的孩子,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就立刻变了眼神。
程一榭的眼睛像一汪深潭,里面藏着太多旁人看不懂的东西。
“抱歉,阮哥,我真的做不到看着千里去死。”
为了保护弟弟,他可以做任何事,包括自己去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快速换掉身上的衣服,将头发梳回原来的模样,然后,拉开了衣柜的门。
眼前是闪耀着白光的通道,尽头却不是那熟悉的十二扇铁门,而是一片幽蓝深海。
深邃的海底,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被朦胧的黑纱包裹着,静静地被海水包围着,悬浮在那里。
她乌黑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如同一张巨大的网,随着水的流动缓缓摇摆。
每一根发丝的尽头,都闪烁着一点光芒。
如果你用放大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那点白光,其实是一扇门的形状。
【还有一个雨中女郎就开始收束世界线了,其实现在已经在往回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