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看向坐在对面的无了大师,“他体内有金针游走的痕迹,想来便是这位大师出的手吧。”
“阿弥陀佛”无了念了一声佛号,向张老行了一道佛礼。
“不过,这金针虽有效果,可是……”
“可是什么?”岁含眠连忙追问,事关李相夷,她已经难以沉稳。
“这数道金针也是让李门主受尽了折磨呀,容貌和身形日渐变化,故人相见也难识。”无了接过了张老没有说完的话。
“李相夷已不是李相夷,这是命数。”李相夷不愿无了为此愧疚。
“不仅如此,”张老打开了身旁的药箱,“碧茶入脑,虽然被逼出,但还是伤了三经。最严重的是这小子体内还有留有碧茶之毒,如不及时治疗,年寿难永。”
岁含眠身形微恍,紧紧握住身旁之人的手,“张老,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是毒,那必然会有解药啊。”
“碧茶之毒,天下第一奇毒,我暂时还没办法。”张老拿出一个小瓶和一套银针。
李相夷安抚地握了握岁含眠的手,“张老,和尚,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如果只靠我这金针梵术,勉强支撑十年。”无了叹了口气。
张老摸了摸胡须,“我可将你那毒素暂时封于丹田,再配合我的药,如果不动用内力,最多再延长五年。”
李相夷微微一笑,“十五年,二位帮我从阎王爷那里讨回了十五年的命数,不亏。”
刚刚还一副高人做派的张老,一听李相夷这话,立刻就吹胡子瞪眼起来,也不摸胡子了,指着李相夷大声说道:“不亏?!什么不亏?你什么意思?怎么,你就打算活十五年了?不打算治了?!”
“啊?我……”李相夷迷茫地看着突然暴起的张老。
张老不等李相夷开口,“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好你个臭小子、负心汉、薄情郎,你可真是好打算,十五年之后你是一死了之,那我们楼主怎么办!你现在就和我们楼主一刀两断,别再耽误她!就算没有你,也多的是人想要入赘我们江山笑!”
张老早就看李相夷不爽了。
他们这些江山笑的老人一辈子无妻无子,除了必要的训练,平日里他们这些老家伙们那个不是把岁含眠放在心尖尖上?
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都多少年没见过岁含眠掉眼泪了?结果这才多久啊!就把岁含眠惹哭了两回!两回!!
岁含眠知道张老是担心自己的,是为了自己好,可看着怒发冲冠的张老,心里免不了有些无奈。
岁含眠到了一杯茶,放在张老面前。
“张老,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江山笑可还得靠你呢。何况,相夷也不是这个意思。”岁含眠轻轻拉了拉李相夷的衣角。
可是,预料之中的解释并没有出现。
李相夷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微微低头,散乱的头发遮盖了他脸上的神情。
被水浸泡过又风干了的衣服有些皱皱巴巴的,就像此刻的李相夷一样,看上去还算有形,可总归透着某种从梅雨季泛出来的晦感。
岁含眠眼神晦涩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轻轻垂下眼睑,再抬眸时,眼中平静无波。
“你…”
“张老,”岁含眠先一步开了口,打断了又要开骂的张老,“先给他治伤吧。”
岁含眠语气极其平静,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岁含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