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音符》（下）

演唱会结束后的后台休息室里，严浩翔盯着手中那张烫金名片，指尖轻轻摩挲着凸起的字体。"贺峻霖"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他锁了五年的记忆盒子。

"贺经理说有急事先走了，但让我转达他对演出的赞赏。"助理小陈一边整理设备一边说，"对了，他还留了这个。"

小陈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礼品袋。严浩翔接过来，里面是一瓶高级香槟和一张手写卡片。卡片上的字迹工整干净："祝贺首演成功。——贺峻霖"

这字迹陌生又熟悉。严浩翔皱起眉头——高中时贺峻霖的字总是带着点俏皮的弧度，像他这个人一样活泼。现在的字却如此端正，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了。

严浩翔"他有说什么吗？"

严浩翔追问，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要急切。

小陈摇摇头："没有，只是礼貌性地祝贺。不过..."他犹豫了一下，"他听完《夏风》就走了，看起来情绪不太对。"

严浩翔"帮我查一下星辰金融的地址。"

严浩翔的心猛地一跳。《夏风》——那首只有他和贺峻霖知道的歌。他攥紧名片，突然站起身：

与此同时，贺峻霖的车停在江边。他摇下车窗，让夜风吹散眼中的热潮。副驾驶座上，那封泛黄的信封静静躺着，边角已经磨损。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拆开了这封五年前就该送出的信。

"阿严：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做出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爸爸生病了，医生说需要长期治疗。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我必须留下来照顾他，这意味着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上海了。

我说不喜欢音乐是骗你的。天知道我有多爱我们共同创作的每一首歌，多爱听你弹琴时哼唱的旋律。但比起梦想，家人更重要，对吗？

还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敢告诉你——我喜欢你，不只是朋友那种喜欢。记得高二那年下雪，你把自己的围巾给我系上时，我就知道了。但这样的感情大概只会成为你的负担吧，所以这样也好，让我们各自走向不同的人生。

祝你成为最闪耀的星星。别回头找我，也别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永远为你加油的 霖"

信纸上的字迹被水渍晕染开，贺峻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哭。他抹了把脸，看向后视镜中的自己——西装革履，发型一丝不苟，活脱脱一个都市精英的模样。没有人会想到这个金融公司的年轻经理曾经是个抱着吉他写歌的少年。

手机屏幕亮起，是公司群里的消息，同事们正在讨论下周的并购案。贺峻霖机械地回复着，忽然注意到有人分享了一张严浩翔演唱会现场的照片。照片上的严浩翔站在聚光灯下，眼神温柔地看向观众席某处，就像当年在音乐教室里看向他一样。

贺峻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没有保存那张照片。

第二天清晨，严浩翔站在星辰金融大厦的楼下。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与周围西装革履的人群格格不入。前台接待员好奇地打量他："请问有预约吗？"

严浩翔"我找贺峻霖经理。"

"贺经理正在开会，您..."

严浩翔"告诉他，严浩翔找他。

十分钟后，电梯门打开，贺峻霖快步走出来。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到严浩翔的瞬间，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职业化的微笑。

贺峻霖"好久不见，演唱会很棒。"

严浩翔没有握那只手，而是直接问道

严浩翔"为什么骗我说不喜欢音乐了？

贺峻霖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收回手，环顾四周，压低声音

贺峻霖"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顶楼咖啡厅空无一人。贺峻霖靠在落地窗边，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严浩翔恍惚间想起高中时，贺峻霖总喜欢坐在窗边的位置写歌词。

贺峻霖"我爸爸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当时的情况，我只能那么说。"

严浩翔"你可以告诉我实情！我们可以一起想办的！

贺峻霖"你知道我会怎么选择。你会放弃上海的机会留下来陪我，然后我们两个人都被困在这里，至少现在，有一个人实现了梦想。"

严浩翔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问

严浩翔"那封信是真的吗？"

贺峻霖"什么信？"

严浩翔"你说不喜欢音乐的那封。"

贺峻霖"...是真的。"

严浩翔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严浩翔"你还在撒谎！我昨天回去翻了音乐社的旧档案，找到了我们所有的创作手稿。最后一页有你写的便签——'爸爸生病了，我必须留下来'。日期就在你给我的信前一天。"

贺峻霖的脸色瞬间苍白。他转过身去，肩膀微微发抖

贺峻霖"那又怎样？五年过去了，严浩翔。我们都走上了不同的路。"

严浩翔不同的路？

严浩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

严浩翔那这是什么？

贺峻霖转身，看到那是他昨晚读过的信——他明明放在车里的信。

贺峻霖"你...怎么会有这个？"

严浩翔"今早我去停车场找你，看到车窗没关紧，这封信就放在副驾驶座上，霖霖，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感情？"

贺峻霖告诉你又能怎样？让你带着愧疚去上海？或者放弃梦想留下来？

贺峻霖我做不到……

严浩翔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贺峻霖身上依然是那股淡淡的柑橘香，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严浩翔"那你现在呢？还喜欢我吗？"

贺峻霖抬起头，眼中的泪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贺峻霖这重要吗？

严浩翔重要！

严浩翔因为我也喜欢你，从你把第一首歌词递给我的那天起。"

贺峻霖像是被定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贺峻霖"可是...我的生活已经完全不同了。我没有碰音乐五年了，我现在是个银行职员，我..."

严浩翔"昨晚你听到《夏风》时为什么离开？"

贺峻霖沉默了。

严浩翔"因为你还是那个听到音乐就会微笑的贺峻霖。

严浩翔就像我还是那个会为你写歌的严浩翔。"

窗外，城市的喧嚣仿佛远去了。贺峻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与他分享所有梦想的少年，突然意识到，有些感情从未改变，只是被时间暂时掩埋了。

贺峻霖"我爸爸去年去世了，临走前，他让我重新考虑自己的人生。"

严浩翔握住他的手

严浩翔现在考虑好了吗？

贺峻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慢慢露出一个真实的、像高中时那样的笑容

贺峻霖"上海音乐学院还收二十五岁的老学生吗？"

严浩翔大笑起来，一把将他拉入怀中

严浩翔"我们可以从吉他课重新开始。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仿佛给这个迟到了五年的拥抱镀上了一层金边。楼下，城市的车水马龙依旧，但在这个安静的顶楼咖啡厅里，两个曾经错过的音符终于找到了彼此的旋律。

…………--------------------

瞌睡猫_来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