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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长相思:念柳

八月月夕,月圆如镜,木樨花香远益清,沁人心脾。

小夭在月夕节前一天就带着两个孩子们回到了辰荣山,璟当上族长后,日日都事务繁忙,已经许久不曾陪小夭四处去游玩了。在月夕节迎来的这一天,璟没有继续忙碌,他也去了辰荣山。

小月顶上,火红的凤凰花树下,一女孩坐在秋千上,一男孩轻推着秋千,秋千带着女孩往前一起一落,小夭与璟对坐在廊檐下,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孩子。

凤凰花火红欲燃,挟着秋风簌簌纷落,小夭目光久久盯着凤凰花,脑海里浮现出她与玱玹的那些回忆。

凤凰花树下,小夭坐在秋千上,玱玹总会有一搭没一搭地推着秋千,他们一起接着飘落下来的花朵,吮吸花蜜,仿佛一时甜蜜,让他们瞬间忘却了所有的悲伤。

从前,不管开心还是悲伤,凤凰花林是小夭和玱玹常最先想着要去的地方,那里好似能抹去他们心里一切不好的心绪,那里让他们心底只住下了一片宁静,再也没有世外纷扰。

小夭垂眸,这才想到,这里不是朝云峰,这里是辰荣山。

从小夭发呆时起,璟就一直盯着她看,等她回过神来时,璟好像已经将她内心看穿了似的。

涂山璟(叶十七)想朝云峰了?

小夭抬眸,眉眼带笑。

小夭(玟小六)是有点,不过,不管是朝云峰,还是辰荣山,都有着属于我的回忆。所以,时间一久后,我也就没有那么想念了。

璟墨眉一撇,有点不信。

涂山璟(叶十七)当真?

可小夭却倔强嘴硬道。

小夭(玟小六)当然!那里也没有剩下多少好的回忆,我干嘛要想?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璟眼眸温柔地看着小夭,他只笑着,没有言语。小夭心口有些烦闷,她忙不迭倒了杯茶,一口饮尽,心里好受多了。

西炎王刚在地里忙活完,远远地就见小夭和璟坐在走廊下,庭落里,两个孩童离开了秋千,围着凤凰花树嬉戏打闹着。

西炎王壑儿,嫕儿,来,到太外爷这儿来。

西炎王放下农具,在小水池里净了手,涂山壑和涂山婉嫕闻声就跑向了西炎王。小夭和璟并肩出了走廊,西炎王拉着两个孩子,笑眯眯地说。

西炎王这俩孩子啊,我越瞧越喜欢,你们两个多在小月顶待几天。

小夭笑着说。

小夭(玟小六)我和璟已经打算在小月顶多住几日,然后再回青丘。

西炎王微微笑着,瞥了一眼璟,说。

西炎王小夭昨晚还跟我说,你天天忙得见不到人影,今日竟然也来辰荣山了,倒让人意外啊。

涂山璟(叶十七)今日月夕,我忙完了手里的事务,立马就赶来了。

西炎王进了屋,将屋内的茶具搬出来,放在了走廊下的四方矮脚桌案上,西炎王将火炉子点燃,待壶中水烧得翻滚时,他往沸腾的水中放了一把木樨花。不一会儿,水壶中花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西炎王玱玹今日都会来小月顶用膳,趁着过节,一家人好好聚聚。

两个孩子让侍者带着出去玩了,小夭倚着廊下围栏,看着云卷云舒,花落满天。西炎王又命人拿来棋盘,与璟下起了棋。

正午时,玱玹上了小月顶。西炎王让人随便弄了点吃食,桌上的琉璃碗中盛着野菇汤,几个玉盘中分别摆着鹿肉,鱼鲜等,还有一些清炒青蔬,午膳看起来十分简单,一点也不像过节。但时常都是山珍海味的玱玹,这些清淡简单的饭菜更对他的胃口。

玱玹还是爷爷懂我,宫里的那些膳食,我一点也喜欢不起来。看起来越普通,越合我胃口。

玱玹一边埋头吃着,一边将目光时不时投向西炎王。西炎王没有说话,他食得少,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筷,坐去了一旁的茶具桌前,饮起了茶。餐桌上只剩下了小夭和玱玹两个人,璟端着饭碗追着两个孩子,小孩子太过调皮捣蛋,就是不愿意停下来安静地吃饭。小夭看着璟头疼的样子,她不禁失笑。

小夭(玟小六)璟平日里很少带孩子,孩子不愿意吃饭时,我也总是端着碗,追着他们跑。今日也让他尝尝这份令人头疼的事。

玱玹放下碗筷,小夭看着璟,没有注意到玱玹哀默的神情。玱玹目光一直忧忧地盯着小夭的脸庞,小夭转过头来时,玱玹急慌忙地转移了视线,看向了院落里的凤凰花树。小夭对玱玹微微笑着,说。

小夭(玟小六)哥哥,你今日忙吗?

玱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小夭,沉默一瞬后,他摇摇头。

玱玹不忙。

小夭指了指凤凰花树下的秋千,说。

小夭(玟小六)哥哥还记得小时候吗?

玱玹脑海里浮现出一片一片绯红的凤凰花林里,小夭坐在秋千上,他推动着秋千——小夭总喜欢喊他将秋千推高一点,再高一点……迎着充满凤凰花香气的微风,小夭欢笑声在凤凰花林内回荡着。

玱玹站起身,俯视着小夭,他的脸上没有居高临下的傲睨自若,只有很温润,很温润的样子,眼里有一种秋波盈盈的感觉,可小夭竟觉得玱玹有些怪异,让她心里慌慌地。

玱玹怎么会对她有那种奇怪的神情呢?

可转念一想,小夭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只是她的哥哥,而她只当他是最重要的哥哥,没有别的,也不能起了别的心思。

玱玹向小夭伸出手,小夭愣了愣,她自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并跟玱玹保持距离。玱玹收回手,小夭埋着头,两个人对站着,沉默了好一会儿,玱玹先开口说。

玱玹我以为你是想荡秋千了。

小夭(玟小六)哥哥,我……

小夭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玱玹就从她面前经过,去到了西炎王的面前,他对西炎王行礼。

玱玹孙儿方才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西炎王沉默地点点头,玱玹转身就走。小夭愣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玱玹的身影越来越远。走到下山山口时,他回身望向了小月顶,一株浴火似的凤凰花树隐在云雾中,树冠遮盖了小月顶的庭落。玱玹心口忍不住酸涩不已,从刚刚见到小夭时满心欢喜,再到现在满心落寞的离去,真的恍如一刹那经过了冰火燎原两重天。

小夭叹了口气,她不明白玱玹为何忽然变得忽冷忽热起来。璟督促着两个孩子吃完饭,他拉着两个孩子向小夭走去,小夭心里不再想着玱玹。她笑着挽住了璟的胳膊,对西炎王说。

小夭(玟小六)外爷,我和璟去城里走走,壑儿和嫕儿就先托外爷帮我们照看着啊。

说完,小夭还不等西炎王开口,就拉着璟飞快地奔出了小月顶,生怕西炎王不同意帮他们带孩子似的。西炎王很无奈地叹口气,小夭和璟这父母当得也太散漫了些。

夕阳西下,碧幕霞绡一缕红,山峰上的金煌枯叶辉映在夕阳洒下的霞光中,若在山崖上向下俯瞰去,只觉树林间一片灿烂辉煌。

当落日完全消失在西山时,大地由一道清晖照亮。明月梢枝头,皎洁无暇。

玱玹批阅完奏折,披了一件玄色披风,出了紫金宫,伴在清冷明耀的月色下,一路上了小月顶。

小夭和璟在太阳下山时,才从城里回到了小月顶。西炎王早早让人准备好了食材,等人都到齐了,才命厨房烧火做饭。

院落里的凤凰花树下,摆好了五张食案,西炎王一个人独自落座在上首,左边下方坐着玱玹,再下方是两个孩子共坐一张食案,右边下方坐的是小夭和璟。侍者们纷纷端上了酒菜,几碟小玉盘里分别装着几片薄薄的羊肉,鹿肉,獐肉,这些全都是用各种各样的香料卤制了的,还有几盘虾贝,一个莲花形状的碗里盛满了由鱼熬成的鲜汤,其余的都是一些青蔬。

小夭和璟互相往对方碗里夹着菜,西炎王边吃着酒菜,边笑吟吟地看着那夫妻俩。玱玹食不甘味,如同嚼蜡。玱玹人还在这儿坐着,看似埋头津津有味地吃着饭,实则魂魄已经脱离了身体,飞了出去,飞到了那个只有他和小夭,也只剩他和小夭的回忆的地方。

不知道是那个种满凤凰花的朝云峰,还是令人惬意的清水镇……

反正有无数的悲伤与痛苦,让玱玹感觉此刻整座辰荣山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好似身处在了冷冷清清的宫殿中,四周暗淡无光,唯他一人坐在王位上,哀伤落寞。

酒足饭饱之后,小夭搬了张藤摇椅到凤凰花树下,她躺在了藤摇椅上,椅子随着她的身体摇晃而摇晃,她欣赏着明月,哼起了曲调儿,凤凰花飘落在她的衣裙上,发梢上,她也没有伸手拿掉,只任由它们随意飘落。

婉嫕抱着满怀的凤凰花跑到了小夭的面前,笑嘻嘻道:“娘亲,我想把这些凤凰花戴在头上。”

小夭坐起身,将一朵朵的凤凰花戴在了婉嫕的发髻上,婉嫕笑靥如花,甜甜地说了声“谢谢”,便跑开了。庭院灯火阑珊下,婉嫕拉着涂山壑跑进了走廊,越跑越远,慢慢地奔跑的声音听不见。小夭目光在整个院子里扫视了一圈,璟和西炎王在廊下下棋,玱玹坐在台阶上对月饮酒。

小夭远远地凝视着玱玹,玱玹像是感觉到了小夭的目光,他仰起头饮下酒时,看向了凤凰花树下的小夭,两人隔着稀疏飞落的凤凰花,望着彼此。玱玹嘴角噙笑,又饮下一口酒,一滴清泪裹着月光坠落,玱玹怕小夭看见自己沮丧的模样,他就将脸歪向了另一个方向,看着无尽的夜色,带着无尽悲伤,一口接着好几口地将苦酒猛饮下肚。

小夭起了身,不疾不徐地来到了玱玹身旁坐下,她夺走了玱玹手里的酒壶。

小夭(玟小六)你别喝了,你今日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玱玹垂着头,没有言语。小夭看着他,等着玱玹开口。可片刻过去,玱玹任然没有说话,小夭伸手拍了拍玱玹的肩膀,想要安抚他,可玱玹突然就握住了小夭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这突如其来的举止,吓得小夭惊慌失色,她就要起身离开时,玱玹手疾眼快地拽住了小夭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小夭想要挣脱,她目光无处可放,只能慌乱闪躲,玱玹竟借着酒劲发疯,他掐着小夭的下巴,让小夭不得已正视着玱玹。

小夭的眼神里是震惊,惊惶失措,她斜视着目光,好在一棵灌木挡住了西炎王和璟,不然要是发现玱玹如此举动,西炎王肯定会震怒!璟也会生气!

小夭压低声音,问。

小夭(玟小六)玱玹,你在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喊了。

玱玹的手指揉着她的发丝,神情很是眷恋的看着小夭,他又一手托着小夭的后脑勺,慢慢地将小夭靠近自己,玱玹一言不发,他将额头与小夭的额头相贴,鼻尖触碰着小夭的鼻尖,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指之隔。就在小夭以为玱玹可以亲上她时,玱玹笑着将脑袋歪靠在了小夭的肩头。

小夭松了口气,可却止不住她那任在打颤的身体。

玱玹小夭…

玱玹声音沙哑低沉,小夭目光斜视着玱玹。玱玹笑了笑,说。

玱玹吓着你了?你放心,你都嫁给璟了,你是璟……的妻子,我哪敢起歪心。

小夭心里慌乱,她将玱玹猛地推开,玱玹一下子就歪倒在了身后的柱子上,他盯着小夭,嗤嗤笑着。小夭冷着脸,说。

小夭(玟小六)你在说什么呢?我看你是喝多了。

玱玹笑着笑着垂下了头,小夭忙起身离开,重新躺在了藤摇椅上,看着皎皎圆月与漫天星斗,听着花落的窸窣声。她一脸淡然,好像刚刚玱玹的一举一动并没有扰乱她的心,更好像她从未去到过玱玹的面前一样。

或许,玱玹想干什么,想做什么,已经跟她没多大的关系了。

小夭又忽然回想起,几年前,玱玹下令攻打皓翎时,她曾来找过玱玹,她求玱玹不要攻打皓翎,可玱玹之意已决,无可改变。

玱玹……那个曾在皓翎隐忍蛰伏多年,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了如今的位置。从前面对什么事都无能为力的他,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天下万物生死皆由他定的人,他已然变得……

令人陌生,可偶尔又令人熟悉。

小夭(玟小六)西炎与皓翎的战争,何时才能结束?

玱玹虽然离小夭很远,可他还是听到了小夭的声音。玱玹没有回应,他靠在柱子上,望着璀璨星河。小夭瞥了玱玹一眼,见玱玹默默不语,她也沉默了。

如果没有一方的输与赢,那么战争只会永无止境。

风很凉爽,小夭躺在藤摇椅上,渐渐来了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涂山璟(叶十七)小夭,小夭……

不知过了多久,小夭被璟叫醒。她睁开眼时,还以为天快亮了,可天上的月亮星辰还在。小夭起了身,看了看璟,她的手又在身上摸到了一件披风,小夭看着那件披风,好像是玱玹刚刚穿在身上的那一件。

小夭看了眼四周,问。

小夭(玟小六)哥哥呢?

璟拉着小夭离开了藤摇椅,说。

涂山璟(叶十七)陛下已经回紫金宫了。

小夭又看了眼走廊,整条廊道里空荡荡的。

小夭(玟小六)外爷进屋了?

璟点头。

小夭(玟小六)孩子们呢?睡了吗?

涂山璟(叶十七)外爷带着孩子一起回屋了。

小夭笑了笑,与璟一起回到了屋里。小夭将玱玹的披风挂好,说。

小夭(玟小六)你明天记得提醒我把这件披风,还给哥哥。

可转头又想到玱玹刚刚那些举止,小夭心里一慌,她又对璟说。

小夭(玟小六)这披风,还是由你明天去帮我还吧。

涂山璟(叶十七)好。

明月高挂在窗前,好似一个玉盘挂在了窗框上,月辉刚好挥洒在床前,小夭翻来覆去,寝难安。璟抱住了她,让小夭无法在翻动,璟将脸贴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道。

涂山璟(叶十七)你好像有烦心事啊?不如说来听听。

小夭一想到这事跟玱玹有关,她立即拒绝。

小夭(玟小六)我困了,哪有什么烦心事,睡吧!

小夭闭上眼睛,可一点睡意都没有。璟轻轻一笑,也闭上了眼睛。

月夕节一过,相柳收到了辰荣军营那边传来的消息,信中内容很紧迫,他与阿念到了别,便匆匆离去。

阿念时常也与小夭有书信来往,得知小夭和璟一切安好,阿念也就放了心。

秋去冬来,中原的大地一片白茫茫,天空鹅毛飞雪。皓翎就算是冬季,五神山上也花开不绝,飘香十里,繁花绚丽多彩,甚是迷人眼。

临近辞旧迎新时,阿念带着长安来到了清水镇,她买了些礼物,带着孩子到访辰荣军营,洪江见到她时,不免意外且惊讶。

洪江让将士们继续操练,阿念笑着拉了拉长安,说。

阿念(皓翎忆)长安,叫爷爷。

长安仰望着高高站在眼前的洪江,一身戎装显得洪江有些威肃,长安不敢上前,他往阿念身后躲了躲。随即,洪江哈哈大笑起来,说。

洪江这孩子,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阿念干笑着,说。

阿念(皓翎忆)让义父见笑了。

洪江对长安伸手,长安盯着洪江,片刻后,长安终于慢慢地伸出了手,洪江握住了他的手,对他笑得和蔼。阿念拍了拍长安的脑袋,说。

阿念(皓翎忆)叫人啊。

长安这才乖巧地喊道:“爷爷。”

洪江哎!

洪江真乖!

洪江将长安抱了起来,阿念看了一眼营中的那张大荒版图,问。

阿念(皓翎忆)相柳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洪江他出去办事了。

阿念(皓翎忆)可是什么重要的事?

洪江见阿念面露忧色,他忙淡然一笑,说。

洪江能有什么事,没事的,你放心吧。

洪江抱着孩子,就出了营帐,阿念站在原地,听到营外的洪江跟长安说。

洪江长安啊,爷爷带你去玩,好吗?

长安本想摇头拒绝,可他抬头看到娘亲从营帐里走了出来,他就又不害怕了。长安抱着洪江的脖子,问:“爷爷,去哪玩?”

洪江笑着说。

洪江我们去河边捞鱼,然后等爹爹回来。

“好哇好哇!”长安立即喜笑颜开。

傍晚时,相柳骑着白雕回到了营地,可白雕还未落地,他就从雕背跌落了下来,相柳捂着胸口,面色苍白,白色衣袍上还有血污,他很狼狈地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一拉开帘子的一瞬间,相柳就愣怔在了门口。他放下捂着胸口的手,有些茫然失措地看着阿念。

阿念在见到他的那一刹,急忙跑上去抱住了相柳。可又感觉相柳状态不对,她又立马放开了相柳。

阿念(皓翎忆)你怎么了?

阿念伸手抚着相柳惨白的脸,很是担心。

阿念(皓翎忆)你受伤了,你去哪儿了?

相柳默默地盯着阿念,见他一言不发,阿念越发的着急。

阿念(皓翎忆)你又去执行什么任务了?你说话呀!

还不待相柳开口,他就吐了口血。吓得阿念当即大惊失色,相柳捂着胸口,身体一寸寸软了下来,蹲跪在了地上。阿念将手放在他的背心,一股灵力钻入了相柳的心头,让他的痛苦缓轻了不少。

相柳眼眸中红色光芒忽明忽灭,他只有受了极重的伤,才会露出这副样子来。阿念还以为他的伤没有被她的灵力治愈,她继续给相柳输送灵力,相柳猛地抓住了阿念的手,吓得阿念浑身一颤,相柳猩红着瞳孔,他奋力摇头,坚持着自己的定力,努力不让自己妖性大发而伤了阿念。

相柳你快离开!

相柳甩开了阿念的手,自己朝床榻晃晃悠悠地走去。

阿念跟上去,相柳回身,殷红的血眸冷酷地盯着阿念。这是成婚后,一直以来,相柳第一次这么凶狠的看着阿念。可阿念没有退缩,她抱住了相柳,将他死死圈锢着。

阿念(皓翎忆)你不就是怕丧失了神智,会吸干我的血吗?你受伤了,吸血对你来说,是最快的治疗方式,你吸吧,我不怕!

相柳猛推开了阿念,阿念一个没站稳,歪倒在地。营帐内,越来越冷,好像营帐外被裹上了一层冰霜,烛火熄了又燃起。相柳真的在渐渐地失控,可也在竭尽全力地压制着。他拉起阿念,将她往营帐外推了推,冷漠道。

相柳走!今晚不要出现在这里。

阿念(皓翎忆)我不走!

阿念回身,委屈巴巴地看着相柳。

阿念(皓翎忆)我来看你,你就赶我走!相柳,你太过分了!

相柳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相柳越来越虚弱,看阿念的目光,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盯着猎物。他已经很用力的在压制妖性了。可阿念若迟迟不离,今夜恐怕她会凶多吉少。阿念没有离开,她一点点靠近相柳,相柳神色惊惶,当她靠近时,相柳会立马后退。

相柳你别靠近,我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归根结底,也是一只妖,你这时靠近我,你不要命了!

相柳洋装凶恶,怒吼着阿念。可阿念依旧没有畏惧,她以灵力为刃,划破了手心,鲜血如一股泉流涌出来。在见到鲜血淋漓的那一刻,相柳眸中光芒更甚,他已经失了控。他吸吮着阿念的血液,就像一个长久在沙漠里奔走的人,许久没有得到过甘露滋润,在饥渴难耐时遇到了一洼水,他只会疯了般的喝着水,水不尽,他也会贪婪的将它饮得一滴不剩。

阿念身体支撑不住时,她软跪在地,可手任被相柳拉着,身体里鲜血被他一点点吸走。她不知道,也还来不及问相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阿念脸色越来越惨白,身体颤颤巍巍起来,她的牙齿上下紧咬着,也在打颤。

实在是忍不住时,阿念就轻声呼喊,希望相柳可以清醒过来。

阿念(皓翎忆)相柳,相柳……你醒醒…

阿念觉得身体在变冷,冷得她哆嗦,手也疼痛难耐。阿念掐指念咒,将灵力注入相柳的眉心,试图将他唤醒。可下一秒,相柳就震开了阿念,阿念倒去了地上,他眼眸中依然散发着红光,看向阿念时的眼神,却陌生阴冷。相柳扑了上去,阿念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脖子瞬间被相柳咬住,血液继续从她身体里流失。

阿念(皓翎忆)相柳,相柳,你快点清醒过来啊。

阿念伸手推了推相柳,可力道却软绵绵地,像是在相柳的身上轻轻地挨了几下,她低声呻吟着,嘴里喃喃着,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片刻后,相柳终于放开了阿念,他眼中的光芒一下暗淡,一下明亮,神智逐渐恢复正常。相柳苦笑道。

相柳真是个傻子!

相柳抬起阿念的下巴,他冰凉的唇覆上了阿念的唇,阿念感觉胸腔内钻进了一股暖流,又有着一股冰凉,在她的心头冷热交加着。相柳一下又一下的厮磨着她的唇瓣,力道时而温柔时而狠劲,阿念没有丝毫力气去回应他,她只能轻轻低吟,手在相柳的背上温柔抚摸着。

相柳我竟到现在,都希望你对我狠心,然后转身离开,再也不要来找我。

相柳的手指轻揉她的青丝,眷恋缠绵般的边吻着她,边说道。

相柳可你总是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软了心,连命也不惜了,也不愿意离开危险的我。

阿念身子轻软,浑身酥麻,相柳亲吻着她的脖颈,手轻抚着她肌肤,他眼眸里妖异的光芒又出现,可他却神智清醒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他知道自己再一次伤害了阿念……

相柳你会不会恨我?

相柳吻了一下她的唇,轻声问她,阿念吟了一声,这一声像是在蛊惑人的心智,相柳眼里悲伤的盯了阿念一瞬,他又捧着阿念的脸,肆意横行地亲吻着。明明是很欢愉之时,可彼此心里都是无尽的惆怅。

相柳你会爱我到永远,可我却想着折磨你,令你伤痛,让你羞耻,你也不悔。

阿念摇摇头,她从来不悔。

她的身体每一片肌肤都在痛,连带着骨骼一起疼痛,心更是像被一把匕首刺穿了一样的痛。

可她不悔,她不怕!她说过,即便是刀山火海,下油锅,她也不怕!

阿念的嘴唇被相柳嘴角的尖牙刺破,鲜血再一次被相柳吸吮……不,不是鲜血,没有血腥味……那会是什么?

阿念迷离恍惚着,却听相柳说。

相柳我刚刚给你喂了我的血,我的血有剧毒。

阿念这才明了,相柳是要将她体内的毒素吸出来。

阿念连抱着相柳的力气也没了,她额间汗水一滴滴向下滑落,颈项上也渗满了汗珠,衣裙不知何时从身体上剥离的。

相柳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从未与你相遇。我从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谁,而变得贪婪,迷失自我。

阿念眼角一滴眼泪坠落,她忍着痛,浑身上下的伤痛,更有心脏好似被一刀刀凌迟的痛。相柳语气温柔缱绻,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刺骨。

相柳我一遍遍将你伤得遍地鳞伤,只是希望你能远离我。可又在伤害了你后,将你重新拽回了我的身边,这般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你,哪一点不悲苦?哪一点不让你撕心裂肺?可我自私,我没有仁慈的放过你,我爱上了你,娶了你,占有了你,让你完全成为了我的人,阿念,你不恨吗?我毁了你,一个结局注定是死的人,他毁了你一辈子,让你同他一起下地狱,一起被世人唾骂,痛恶。

阿念嘴里涌了口鲜血,她的心好痛,好像要被人撕开了一样。相柳悲痛的笑着,伸手一遍遍抹掉了她的鲜血。

相柳怎么办?我无数次想过要放开你,甚至即便成了亲,我也想着在我死前,与你和离,放你自由,你的心里不用再只住着我一个人。可是……我办不到,我把你牢牢拴在了我的身边,我不舍得,割舍不掉你。

相柳吻掉她眼角的泪珠,又苦又涩。他知道阿念又伤心了,这次或许真的被他伤痛了心。可阿念没有任何厌恨他的表情,她咬着唇,闭着眼睛呻吟着。

相柳握着她的手,俯下身去,将唇凑到阿念耳畔,他浅浅低语道。

相柳阿念,如果,有一天,后悔了,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主动放不下你,只有你开了口,狠了心,我就一定放你离开。

阿念落泪不止,她偏着头,迷迷糊糊起来,渐渐地没了意识。

她深深爱着他,他也曾深深地伤害了她,可是,即便这样,她也不曾放下他,他是放下了又偏偏得到,可又想着放下又放不下。这场没有结局的情爱,只会让她们彼此越来越痛苦。

阿念在梦里,也会流泪。相柳不知道她到底梦到了什么,竟让她这般痛苦。他伸手抹掉了阿念眼睛的泪水,然后又找来了灵药,在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涂抹,将她手心的伤口和脖子上的伤口依次涂了药,待阿念身上所有的伤都消失不见时,才为她穿好衣裳,盖好了被褥。

这一夜,阿念似乎都在被同一个梦魇包裹着,她会梦到前尘往事,也会梦到相柳的结局。那些可怖的噩梦永无止境地纠缠着阿念,她在梦里,一直跑,一直跑,从一片碧绿苍苍的大草原奔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害怕的将自己缩成一团,黑暗退去,露出了天与地,天地之间骤然间大雪纷飞,她看到相柳被万箭穿心,死在了那座荒岛上。

阿念(皓翎忆)相柳,相柳,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活着……活着好吗?不要死。

阿念浑身哆嗦着,嘴里不停地梦呓着。相柳一早在山林里打了只山雉,拿回来炖了汤。他将熬好的补汤端进营帐时,阿念还在说着梦话。

相柳将昏迷中的阿念扶起,喂了她补汤,可却咽不下去,补汤全从她嘴里吐了出来,相柳有些慌神,他将灵力源源不断的送到阿念的身体里。

相柳你不能有事知道吗?长安将来可以没有我这个冷酷无情的父亲,可不能没有你这个母亲。

阿念身体里的冰凉被相柳的灵力一点点暖化,她双眼缓缓睁开。映入她眼内的第一幅美景,便是相柳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见阿念醒来,相柳停了手。他将山雉汤端到了阿念的面前,可汤已经凉透了。

相柳我重新去盛一碗。

相柳匆匆离开,随后又匆匆回来。汤碗里冒着热气,香气扑面而来,阿念端过碗,喝下了汤。相柳一只手贴在她的脸颊上,温和的抚着她,眼里很是疼惜。

看着空了的碗,相柳松了口气,他脸上浮现笑意,说。

相柳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阿念微微一笑,心里一酸,湿了眼眶,紧接着泪水夺眶而出。相柳盛好了汤回来,刚好见她擦掉了眼泪。他将汤碗递到了阿念的手里,看着阿念喝完后,相柳立马收走了碗,回来后立即就将阿念拥入了怀抱。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说。

相柳好受了一点吗?

阿念靠在他的肩膀上,点点头。两人静静拥着,良久后,阿念忽然问道。

阿念(皓翎忆)你昨天为何受伤?

相柳放开了阿念,说。

相柳军营外每每都有瘴气,有士兵巡逻时,中了瘴毒,需要药物治疗。我前往东海,去那边的海岛上寻找药材,结果海上,遇到了巨大的涡流,我是在抵御涡流时,受了伤。

阿念心痛不已,将他身体反反复复查看了一下,问。

阿念(皓翎忆)你还有哪里疼吗?你……你的九条命,还剩多少条?在海上时,是不是又丢了一条命?

相柳抱住了阿念,阿念哭泣着,相柳将她紧紧按在怀中,恨不得将她陷入自己的血肉。相柳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她。

相柳我没事,我还有好多条命哪,你别担心。

阿念捶打着相柳。

阿念(皓翎忆)你骗人,你每次都骗我,你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哪怕你到最后只剩下了一条命,你也不会告诉我的!

阿念哭声越来越大,长安听到娘亲在哭,他忙跑进了营帐,看着爹爹正抱着娘亲,娘亲靠在爹爹的肩膀上,失声痛哭。长安喏喏问道:“爹爹,娘亲怎么了?”

相柳你娘没事,你去找爷爷去,没事别来我营帐。

长安小嘴一噘,泛起了哭声,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着说:“爹爹,你在五神山,对颉喆表哥都没有那么凶。”

相柳瞪了长安一眼,长安立马止住哭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阿念(皓翎忆)你干嘛那么凶?长安才是你亲儿子,你平常那么溺爱颉喆,也不见你关心长安一下。

阿念揪住了相柳的衣襟,问。

阿念(皓翎忆)你在五神山时,蓐收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那么宠爱他的儿子。

相柳搂住阿念的腰,笑着说。

相柳你觉得他能有什么好处给我?

阿念双手环胸,歪着头,瘪着嘴,嘟囔道。

阿念(皓翎忆)长安肯定会讨厌死你的!

相柳搂着阿念的腰,将她往上一提,他凑近阿念,就要吻住阿念时,阿念忙扭头避开,说。

阿念(皓翎忆)你昨晚上还没有折腾够啊?我累了。

相柳执意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说。

相柳我只要你一个人喜欢我,在乎我就够了。其余的,我不在乎。

阿念娇羞的推开了相柳,她迅速钻进了被子。

阿念(皓翎忆)我要继续睡觉。

相柳为她理好被褥。

相柳睡吧,我守着你。

阿念安心的闭上眼睛,相柳轻轻的拍着阿念的背。

长安哭着跑出了营地,跑进了树林里。来到了一条溪流边,他坐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埋头痛哭。

在五神山时,宫里的每个人都说他命好,他的外爷是皓翎王;他还有个旁亲的舅舅,是皓翎的大将军;他的姑姑是防风氏的嫡亲小姐;他的母亲是皓翎王姬;他的父亲是防风氏的公子。可在五神山,没几个人真的知道,他的父亲是个人人都厌恶的妖怪,他在外面时会变回他原来的样子,一头银发,一身白衣,有时候会戴着一个好似冰霜凝聚成的面具,遮住了他的真面容。而在五神山时,他的父亲会一直保持着黑发模样。娘亲从前曾跟他说,爹爹有两个身份,一个是防风氏的公子,一个是赤诚忠义的辰荣将军,他的真实身份是人人都畏惧的九头妖。

可长安即便知道他的爹爹是妖,他也不会像外人一样,嫌弃自己的父亲是妖,他的身上也是流着半神半妖的血液,他讨厌自己的父亲,就等于连自己也一起厌恶了。

人人都觉得他比颉喆表哥幸运,颉喆表哥从记事起,便只见过自己的父亲一面,他的母亲也没有陪伴他多久,便去了军营。可是这些年原本属于他的父爱母爱,全都给了颉喆表哥,娘表面看起来不怎么喜欢颉喆,可她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了她对颉喆的爱。而父亲,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如同一座万年不化的雪山,他一般不敢主动跟父亲说话,但他总会远远看见,他那冷漠的父亲会如何宠溺着颉喆,让还是如此小小年纪的他,有时候都会对颉喆心存嫉妒……唯一的爱,可能是在外爷,外婆或者是在姑姑那里得到。

天空响起白雕的鸣叫声,长安抬头望去,毛球扑扇着如垂云般大的羽翼,掠过河面,朝长安飞来。

毛球落地后,收起了羽翼,抖了抖浑身雪白的羽毛,对长安清鸣了一声,然后毛球缩着脚,伏在地上,它见长安一动不动的,毛球又叫了一声,好似在说,让他快点上来。

长安笑着,指了指自己,说:“你是想要我上去吗?”

毛球点点头,长安忙后退,说:“我从来没有坐过你,以前都是爹娘坐,我不敢,我还年轻,可不能被你摔死了。”

毛球跳起来,跳了好几下,它翻了一下白眼,真的是要被这小屁孩气死了,他爹可是堂堂的海底妖王啊!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个胆小懦弱的玩意儿?

毛球的翅膀盖住了脸,心想:这傻小子这么蠢,肯定随了他娘那个女人!

毛球的喙啄住了长安的衣服,拖着他往营地的方向去。

长安挥舞着手,挣扎道:“我不去,我不回去,我爹不想看见我,我娘和我爹他们只喜欢我表哥,我不要见到他们!”

毛球一翅膀呼在了他的脸上,可是动作却很轻很轻,一点也不痛。身为鸟兽的它,也忽然忍不住心疼起了长安。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要把长安带回去,这林子里到处都弥漫着瘴气,万一这孩子误入了瘴气浓郁的地方,那不就完了。

相柳刚刚还用灵术传音叫它看着长安,它可不能失了职。要是长安有个三长两短,相柳定怪罪下来,它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那个凶巴巴的,又刁蛮的坏女人,铁定会让相柳拔了它的鸟毛,把它下锅炖了。毛球想想都胆寒,它用力一啄,本来是想啄住长安的衣服,结果却啄到了长安的肉,痛得长安当即上蹿下跳,毛球傻了眼,它跟了上去,长安还以为毛球又来啄他了,他连滚带爬往营地跑,一边跑,一边哭着说:“我错了,你别来咬我!我这就回去。”

毛球鸟眼一弯,暗自窃喜:这招……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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