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父亲总会给我喝一种很苦的药。”
百毒园靠近徵宫最大的湖泊,小宫远徵正带着上官月眠在湖泊附近的小路上散步。
上官月眠认真听着小宫远徵的陈述。
“好像喝了大概有五六年,就在前几天我发现我的血可以驱虫了,”他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小虎牙,很好看,“这件事叔伯不知道,那个蠢货也不知道,他们以为把我困在百毒园就可以杀了我,”少年的目光突地一冷,“做梦。”
上官月眠看着得意洋洋的宫远徵,心里想着这个梦境好像没有什么危险,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走之前她想送小宫远徵一点希望。
小宫远徵还在侃侃而谈他在他父亲母亲的教导下学到了多少东西,学会了多少都是叔伯和叔伯那个蠢货儿子不及的,一抬头看到上官月眠正在抬脚伸手去摘身旁高树上一朵纯白色的花。
“你喜欢这朵花?”
他停下了说自己的事,眼里也看看那朵圣洁无暇的花问上官月眠。
“我想摘下来送给你。”
“送给我?”
“它和你很搭配,都是纯净的。”
宫远徵没了话音,少女跳起来摘花的样子忽如其来地印刻在了脑子里。
很好看。
可是少女终究会离开,这个世界又剩下他一个人了。
宫远徵仰头看湖上圆月。
古人言,月圆家团圆,可他的家……在哪里呢?
那圆月之上好像有母亲笑着包好了饺子让他不要和父亲抢饺子有很多。
那圆月之上好像有父亲弯着身子教他识别草药但却认错了一种被母亲温柔责备。
那圆月之上好像有那晚酒楼之中父亲和母亲为他准备的生日贺礼。
“如果不是我过生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宫远徵还在迷茫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很大的力气,直接将他撞下湖泊。
刚摘到花的上官月眠听到了入水声,作恶的人跑的飞快只留下一道黑色的身影。
水里,是小宫远徵拼命挣扎,连救命都没有喊出就开始下坠。
“宫远徵!”
上官月眠将花丢下直接跳入水里。
上官月眠记得现在的宫远徵也很怕水,每次在徵宫走动他都会离湖泊这边远远的,今天这条路上官月眠还是第一次走。
她努力下潜,在蔚蓝色的水下见到了缓缓下坠的小宫远徵。
原来濒死的感觉是这样,宫远徵连眼睛都睁不开,大脑里过去的点点滴滴在疯狂叫嚣,他活着的这几年,他与父母相伴的这几年,他受到刺杀的这几天。
他也不傻,他知道失去了父母的庇佑之后他会生活得很艰辛,他知道他可能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生活会很苦,他可能只有一个人。
他感觉到有人拉住了他的手,宫远徵勉强睁开了眼,他看到了水下发丝飘舞的上官月眠,她在努力拉着他上游。
活着,哪里好呢?
没有母亲的世界,没有父亲的世界,只剩下自己的世界,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坐上徵宫宫主有什么用?和叔伯算计心思有什么用?宫门繁大和他支离破碎有什么关系?
生平第一次,宫远徵想拒绝活下去的机会。
就快要到达水面,上官月眠的手却被猛然挣脱开,她回头,那倔强的少年嘴角挂上了一个颓废地笑,落入湖底深处。
他,不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