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跑回家的时候，书包带子都扯断了一根。他冲进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还在疯狂地跳，耳边全是那声沉闷的枪响，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马嘉祺握枪的样子，还有地上蔓延开的刺目血迹
他不是没见过马嘉祺冷脸的样子。家族聚会时，他偶尔会听到马嘉祺和那些亲戚争执，语气冷得像冰，但那时候的冷，带着一种保护欲，让他觉得安心。
可刚才在仓库看到的马嘉祺，完全不一样。
眼神里没有温度，开枪时没有犹豫，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那不是他的马哥，不是那个会揉着他的头发笑，会耐心教他做题，会把他煎糊的鸡蛋笑着吃掉的马嘉祺
刘耀文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身体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马哥会变成那样？为什么马哥会杀人？
仓库里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他认得，是马嘉祺的二叔，那个每次见到他都没好脸色的男人。可再不好，也不至于……要杀了他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彻底黑了。房间里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马嘉祺发来的几条信息，问他在哪，让他别害怕
刘耀文看着那几条信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一个字也回不出去。
他害怕吗？
怕啊
怕马嘉祺手里的枪，怕那摊血迹，更怕……马嘉祺会不会有一天，也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可除了害怕，心里还有别的东西在翻涌。是疑惑，是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信。
他不信马嘉祺是坏人。那个把他从街头捡回来，给了他一个家，让他第一次知道被人疼是什么感觉的马哥，怎么可能是坏人？
一定有原因的
刘耀文深吸一口气，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脸色惨白、眼神慌乱的自己，用力抹了把脸
他不能就这么躲着。他要知道真相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是马嘉祺回来了。刘耀文的心脏又开始狂跳，手心冒出冷汗。他攥紧了拳头，反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房门。
马嘉祺正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他，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落寞。他身上的外套换了，手里的枪也不见了，但刘耀文还是能一眼看出他紧绷的肩膀，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沉重气息
听到开门声，马嘉祺猛地转过身。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看到刘耀文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马嘉祺“耀文……”
他声音沙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敲得人心慌。
刘耀文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过了很久，他才终于抬起头，迎上马嘉祺的目光
少年的眼睛里还带着未褪去的恐惧，眼眶红红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像在拼命压制着什么。
刘耀文“马哥，”（声音很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为什么……要杀人？”
这几个字像羽毛，轻轻落在空气里，却又像重锤，狠狠砸在马嘉祺心上
马嘉祺的身体僵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能告诉刘耀文，马正德是个彻头彻尾的败类，不仅贪赃枉法，还杀了无辜的小陈吗？
他能告诉刘耀文，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残酷，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和身边的人残忍吗？
他能告诉刘耀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扫清障碍，让他们能安稳地活下去吗？
好像能，又好像不能。
这些理由在枪声和血迹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无法想象，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去理解这些黑暗和残酷，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冲击
马嘉祺“他……不是好人。”（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他做了很多坏事，害了很多人。”
刘耀文“那也不能杀人啊。”（声音陡然提高了一点，眼眶更红了）“杀人是不对的……马哥，你以前教过我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做违法的事……”
马嘉祺“这个世界不一样。”（低声说）“在这里，有些时候，这是唯一的办法。”
刘耀文“什么不一样？”
刘耀文追问，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
刘耀文“难道在这里，人命就不值钱吗？马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变了？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
马嘉祺看着他掉眼泪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想上前抱抱刘耀文，想告诉他自己没有骗他，可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怎么能抱他？他手上好像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身上还带着仓库的血腥味，怎么配去碰这个干净的少年
马嘉祺“我没有骗你。”
马嘉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马嘉祺“耀文，相信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
刘耀文“为了什么？”
刘耀文打断他，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刘耀文“为了让我害怕你吗？为了让我觉得你很陌生吗？”
马嘉祺无言以对
他确实是为了保护刘耀文，为了他们能有一个安稳的未来，可他用的方式，却把刘耀文推得越来越远，让他害怕，让他痛苦
这算什么保护？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刘耀文压抑的哭声在回荡
马嘉祺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少年，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在第一个世界养成的狠戾和果决，在这个需要守护的人面前，是多么锋利的一把刀，不仅伤了敌人，也划伤了最想保护的人
向横（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马哥，或许……你该告诉他真相。至少，让他知道你的苦衷。”
马嘉祺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他真的该说了。
他不能再让刘耀文活在恐惧和猜测里了。哪怕这些真相会再次伤害到他，哪怕他会因此彻底失去这个少年，他也该给刘耀文一个交代
他睁开眼，看向刘耀文，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疲惫
马嘉祺“耀文，你过来，”（声音沙哑）“我告诉你，为什么。”
这章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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