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说起了盛家的徐大娘子,那就是好,菩萨心肠,以德报怨,当年静安皇后就是被林芜所害,她却还能不计前嫌,收留那罪臣之女林噙霜,旁人问起,盛徐氏也只答,“我被静安皇后抚养,她为人最是宽和良善,想来也是希望这孩子不似那蛇蝎妇人,被养坏了!”
此番话一出,更让人感叹盛徐氏实为高义,只是到了寿安堂,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也已褪去,林噙霜小心翼翼的端茶递水,却被盛徐氏训斥,“瞧你那倒茶的模样,和那罪妃倒是一个模子,只瞧你不要想着不该想的事。”
林噙霜低着头,连气都不敢喘一下,寄人篱下,便是如此尴尬,盛徐氏瞧着那柔美娇丽的容颜就忍不住来了气,“把你的头发梳上去,别弄得跟刚和人云雨过的样子。”
宸皇贵妃死去,她的父亲也跟着被牵扯上了,虽未曾如其他林家人一般惨死,可家产全部抄没,也只有一个雪娘不离不弃,母亲寻了盛徐氏这个不算很亲近的闺中好友,她已活不了多久,只叫自己活下去,活着吧,哪怕是掉着眼泪的活着,哪怕是被所有人看笑话的活着,那也是活着。
盛徐氏在林噙霜这里出了一口气,心中郁结也解开了,“皇后娘娘,你可瞑目,先皇终于想明白了,把那些不安分的狐媚子都给杀了,那秦家的狐媚子也 成了疯妇,都是报应啊,你那儿子已经做了皇帝,林家的人几乎都快死绝了,唯一林氏女也在我盛家,我动动手指,她就怕的不行!”
盛徐氏的容颜在寿安堂之中忽明忽暗,有些痛快,有些失落,似乎是为盛怀礼未能如武宗一般及时清醒而遗憾。
到了夜深之际,盛纶从睡梦之中惊醒,却瞧林噙霜坐在自己床边,头上没有半点珠翠,乌油油的绾了一个髻,脸上也未有半点脂粉,她原就生的风流婉转,一身暗蓝素衣更映的她肌肤欺霜赛雪,一双弯弯如新月的黛眉似蹙非蹙,腰身盈盈一握,在这月色之中更为动人,林噙霜瞧着盛纶醒了,便扑倒盛纶怀中,“慕君高义,不辞蒲柳之质,愿随侍左右。”
“霜儿,万万不可。”盛纶制止了林噙霜想要宽衣解带的动作,“这样于礼不和!”
林噙霜半低着头,“公子是瞧不上我吗?”若非是逼不得已,她也不想去做这不知羞耻的事,可盛徐氏为她在议亲,议亲对象她也去偷看过,穷便罢了,还是一个三寸丁,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她怎么愿意接受这样的人做自己的丈夫,可拒绝的话她不敢说,说了也没有用,便开始在心里偷偷打算,盘算起盛家三个公子的主意
论相貌,盛纶最好,盛纮次之,盛绍最平凡,像了盛徐氏,林噙霜自问无法达到勘破皮囊色相的境界,所以对盛纶最为喜爱。
论地位,毫无疑问,盛绍身为嫡长子,地位是毋庸置疑的,盛纮呢,虽非盛徐氏所出,也是记在名下的嫡子,盛纶却被盛徐氏厌恶,可以说盛家三个儿子,就盛纶一个庶出,在之后,盛绍盛纮都先后考中了功名,娶了贵女做妻,虽然盛纮娶的贵女身份水分大,也不是自己这个罪臣之女可比的,而盛纶一直没有功名在身,是盛家人人笑话的窝囊废。
林噙霜需要的就是盛纶的这份落魄,盛绍和盛纮都是被盛徐氏所重视的人,自己这个盛徐氏最瞧不起的,去勾引他们,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就算盛徐氏发了善心,自己也只能勉强做妾,甚至被发卖去其他地方,可盛纶未有妻室通房,盛徐氏恨他只怕还要远胜自己,为了恶心盛纶,说不得还会做主让盛纶娶了她。
还有便是她和盛纶也是同病相怜,平日自己难过,也是盛纶帮着安慰的,综合了种种考量,她决心就跟了盛纶,可盛纶却拒绝了她,难道是觉得她轻浮放荡,也瞧不起她?
一想到此,便立即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林噙霜也宽衣解带,“二公子,我也知今日行为不妥当,可便是情深难以自抑,老太太,要为我说亲了,可我怎么也忘不了二公子,我做不到嫁给别人,旁人的正头娘子,我也不稀罕的,能给你做个妾……”
盛纶将她拥入怀中“霜儿,我从未瞧不起你,其实,自你第一次进了盛家的门,我其实就忘不掉你,你在我心里,是犹如神女一般的存在,我不可以仓促的要了你的身子,我若要和你行夫妻之事,应当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娶你进门!”
林噙霜不敢相信,“公子愿意娶我?宸皇贵妃当年……”盛纶虽说是家中最无地位的公子,可到底也是盛家的孩子,娶一个殷实人家的千金也是绰绰有余?
“静安皇后之死,既无证据,怎能怪罪宸皇贵妃,还有其他妃嫔?正三品之上的妃嫔,全部被杀,若是个个都要害静安皇后和两个孩子的命,那皇后如此不得人心,恐怕也未必是她们的错,只是往事已矣,先皇说是谁的错,便只能是谁的错,更何况就算宸皇贵妃真的有罪,又和你有什么关系?”盛纶吻了吻林噙霜的唇,压制住心中的欲望,“霜儿,你回去吧,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我也定要明媒正娶,让你做我的大娘子。”
林噙霜看着盛纶认真的态度,有些忍不住的哽咽,自从她来到盛家,哪个不是冷嘲热讽,盛绍厌恶她的狐媚,盛纮也是想着占上几分便宜,可在盛纶的心底,她竟如神女一般高贵,对她如此珍重,她整理了衣衫,偷偷跑了回去,也愿意信他一次,等着盛纶娶自己做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