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1.

“笑什么？哈哈哈……我笑你是个蠢货啊，高高在上的则尔加伯爵。”

“你的夫人，你的奴仆，你的家园，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被我摧毁造就的，我只是陪了你段时间，你却对我感恩戴德，谢谢我的付出，要走出这场噩梦了。”

他话里的笑意愈发猖狂和放肆，甚至于到后面说出来的话，都是混合着剧烈的咳嗽和大笑之后的喘息同时进行的。

可他仍然在笑，在则尔加伯爵愈加苍白的脸庞和颤抖的身躯面前，毫无顾忌的笑着。

拉扯着他的恶趣味，和则尔加伯爵急速坠入比失去一切更深的地域之中去，然后一步步的，将他从失去的深渊，坠入另一个更深层次的，无法逃离的深渊之中去。

“你忘的这么快吗？这么快就忘了这座城堡里的人是怎么一个一个消失了的吗？”

“因为他们都要离开，所以他们都死了，可是你要离开，这里就会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会记得这里，也没有人能涉足这里。”

“真悲哀啊，不是吗？伯爵大人。”

则尔加颤抖着，他的眼里，那位曾经把他一点点拉起来，在这座只有他一个人的孤寂城堡里，说要带着他一起走出去，说让他振作，不能深陷过去的奥威尔，逐渐变成了他最厌恶的，心底里觉得最可怕，最抗拒的恶魔的形象。

那个伪善的恶魔，终于张开了他一直收敛起的爪牙，在则尔加伯爵的面前，撕扯着自己的假面目，露出长长的獠牙。

只需要咬上一口，他就会死去，灵魂的死去，比肉体的，更为可怕，而肉体的永恒，则是比灵魂的逝去，更令人痛心。

他的躯体就在这里，长久的坐着，冻结了面容，心跳，呼吸和时间，意识却无知觉的流逝。

“奥威尔……”

则尔加伯爵颤抖着声音喊出了眼前这个困住了他，又赋予他所有悲苦的邪恶之物，在则尔加伯爵的心里，这家伙已经不是个人了，没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停滞住谁的时间，让谁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接连的消失，死去，又将他困在这里。

“你又想做什么？”他问，语气竟然是意外的平静，却透着一股悲凉的死意。

他本就是没有什么活气的人，这么多年的活着，也不能被称作是个人了。

克莱因蓝的眼睛里，这位名为奥威尔的恶魔张开了自己盛满丑陋喜悦与欲望的嘴脸，他修长的身躯在一瞬间被撕裂，如黑雾般化开，就一如当时的则管家一样。

他从站立着，变成了跪趴在地上，细长苍白的手指很明显的显露出他青色的脉络根茎般的血管，随着一呼一吸，血管在跳动。

奥威尔的眼睛死死盯着则尔加，扬起的唇角放大了笑容，咧开的嘴角仿佛到了耳后根也没有停下，他的声音嘶哑中夹杂着癫狂的掌控欲望。

“你想让那个zraz来的人带着你走？哈哈哈——想都别想，则尔加，你这辈子，都得在我的手里活着，死去，没有人你能在我面前救你。”

则尔加伯爵盯着这样的他，缓缓眯起了眼，他身上的那件黑色宫廷礼服妥帖的穿在身上，即使这座城堡败破，无人打理了多年，这位曾经的领主，却依然保持着家族传承之间的礼仪。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的家族，自己曾经待过的那个世界的时代，在经过百年之间的沉淀之后都变成了什么样，但从后来，或之前遇到的则管家口中，也大抵可以猜到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阶级式的国家，家族传承，终究是走不长久的，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之上，谁都是一样。

包括——恶魔奥威尔。

于是则尔加伯爵也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的低低笑出声来，他的笑声低哑，还是很久之后才开口给他带来的影响，那张还未张开就已经停止生长的面孔之上，扭曲的带着恨意，和被恶魔奥威尔真正教养出来的癫狂。

他被这位恶魔教了这么久，近乎百年的岁月里，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学到。

也许别的他学不到，也不想去学，但有一点，是他们两个人，不，一人一恶魔，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诡谲易变的人心。

如果你始终想要保持着原来的心和执念，带着这份执念想要一尘不染，一成不变的走到终点，拿着在一个名为“恶魔”的游戏里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在这个名为「中霜路」的副本中，也是不可能生存下来的。

中霜，中霜，也即为中双，中间的，双重的，路。

这条路不是难寻找到的，也不是单一的，它是具有两个完美结局的存在，你如果想要找出来，那么请往中间走，请去寻找双重生路之下，被掩藏的秘密。

这是被掩藏的，被沉浮在深海之上，孤独之下的过往。

则尔加伯爵的笑不比奥威尔的尖利刺耳，但他的笑却更让人毛骨悚然，那是怎样的一种笑，低沉着嗓子，压着声线，那双克莱因蓝的眼睛里，已经半点不复瑰丽与澄澈，取而代之的，是深邃至黑的暗色。

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那短短的一瞬之间，变得让奥威尔这个恶魔感到恐惧。

奥威尔洋溢在嘴角上的笑容蓦地僵住，他沉着脸，注视着这样的则尔加伯爵，原本趴在地上跟个没骨头的软线虫一样扭曲的身体，撑持着双臂想要爬起，却被则尔加伯爵穿着尖头鞋走上来的一脚狠狠踩下。

尖头鞋的鞋面隔着衣服抵在奥威尔的背部，刺着皮肉的微弱痛感在一点点加持，他痛苦的扭曲着脸，想要爬起，却又被对方死死踩住背，一时没能站起身来。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他听见则尔加伯爵低哑的，又带着点儿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由得汗毛倒竖。

“你怎么不化成那团恶心的黑雾了？之前不是撕拉一下的就不见了吗？现在怎么不行了？”

低哑的声音凑近了奥威尔的耳侧，属于这座哥特式城堡里，每一个房间都有的淡淡的熏香味落在他的鼻尖。

发凉的指尖狠狠地钳制住奥威尔的下巴，把他的脸，以一种高高扬起的姿势抬起，酸痛拉扯着筋肉的感觉。

让他不由得吞了下口水，奥威尔感觉很不好受，可让他更不好受的，是则尔加伯爵接下来的这句话。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北嫡骸小姐的到来，让你受到了限制，对吗？”

“因为那个所谓的，能够完成我愿望的zraz，能够让那个你死去，而作为发布出「中霜路」这个副本的主发起人，同样对你拥有着遏制作用，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