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
连春觉看向北嫡骸,他到底也只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的人,被冠上“第三类人”的标签也不顶事儿,有可以攻克的道具归有攻克的道具,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比你复习了功课,但在考试的时候,你知道你复习的这个功课是有用的,可你字到手边不会写,或者题型改变做不来。
这些都不是有道具可以弥补的,连春觉现在差的是经验,而现在最有经验的,就是北嫡骸。
深褐色的眼睛落入一汪望不到底的黑色湖泊里,她望着那双属于恶魔奥威尔的眼睛,一种压迫的,逼仄的感觉从背后缓缓攀爬上脊骨,滑腻又恶心的意向化触感,偏生还无法消除。
她之前还觉得深邃沉静的,属于则尔加伯爵的那双克莱因蓝的眼睛此时已然不见了,身上的装束依旧是那身黑色神秘的宫廷礼服,可一种比那张半边温文尔雅,半边张牙舞爪的还要悚然。
“……怎么办?”
她低低的呢喃,然后在恶魔奥威尔看过来,准备动手的时候猛地一把拉住了连春觉的手腕,过于长的裙摆也不提了,和那双眼睛,那口张开着尖锐牙齿的嘴注视着,尖头鞋嗒嗒的踩在地面上,她的另一只手上提着自己的四角灯笼。
从进入这个副本之前就带过来的道具,在这座哥特式城堡里自然也是具有不同意义的,更何况她刚才才见了维拉蒂尔·爱丽丝夫人。
流光溢彩的四角灯笼里缓缓的流淌着光芒,淡淡的,照亮着这一角黑暗与无人可见的房间,北嫡骸握着四角灯笼的细杆儿子,指尖被她捏的发白,细杆儿子微微发烫。
“呼——”
一道划破空气的破空声很短暂的响起,四角灯笼上的盖子被掀开,瑰丽溢彩,流淌着澄澈光辉的流光缓缓流淌,如一条抛高了的银河线,金银的细粉挥洒,直直的砸在了恶魔奥威尔的嘴边。
细粉进了嘴里,又一路流淌进它的咽喉,喉咙,顺其而下,这些由人们的欲望凝聚而成的载体,此刻正毫无保留的进入着这个造就了一个时代的公爵悲剧的恶魔之中。
“——你干什么!”
连春节震惊的低声呼喊,他皱着眉头,显然不是很能理解北嫡骸这样做的目的,之前北嫡骸就跟他说过这个四方灯盏之中流淌的是什么,可现在全进了奥威尔的肚子里。
这算什么?
助长气焰还是以毒攻毒。
恶魔奥威尔本身就是由各类的糟糕念头存在的,它喜欢看一个人跌落尘埃,喜欢造就一场又一场本该完美但现在是悲剧的故事,这样的东西对于它来说恐怕不是有害多一点,而是有利多一点。
万一吞了这个之后,奥威尔更加狂躁和厉害了怎么办。
北嫡骸此时压根儿没空管连春觉的震惊,她扔下四角灯盏之后就拉着连春觉的手拔腿朝门口狂奔,这条有点距离的幽深廊道侧壁照样的挂着灯盏来照明,她奔跑着,尖头鞋的声音一直嗒嗒嗒的响个不停,急促又慌张。
她想要做的根本就不是帮奥威尔什么,也没指望那个四方灯盏能做什么,充其量那个对于她而言只是个障眼法而已,真正要做的,是回到那个困住维拉蒂尔·爱丽丝夫人的房间,从那面“hall mirrors”大厅镜里把人救出来。
维拉蒂尔·爱丽丝夫人是预言家,拥有预测未来和探知过去的能力,连春觉和她一样,拥有着一双属于预言家的深灰色眼睛,可现在的连春觉还不会使用自己作为“第三类人”的特别能力。
他同样也是预言家,属于失去了眼睛的蒙眼预言家,其本身就是来自未来的连春觉,一个时空不可以出现两个自己,但在此刻的哥特式城堡里,时间秩序颠倒混乱,只要转动指针,过去与未来都只在指尖的一念之间。
所以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时空驳论,什么这个世界出现了另一个我,现在的我即将要死去,或者反之,我将死去,而对方留下来。
但现在就让连春觉和未来的自己见面也是不行的,提前知道未来,会导致很多事情因为已知而发生改变,因为已知,所以很多事情反而会松懈的无法达到。
未来的连春觉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当时在出了福利院的时候,才没有选择把属于自己的那张预言家交给当时还有十年出去的连春觉,而是把女巫牌给了自己。
未来的连春觉不能帮忙,现在的连春觉也不会使用,也没有那张决定性的预言家牌,那么就只能去找同样拥有预言家能力的维拉蒂尔·爱丽丝夫人。
连春觉需要得到那张牌,也需要学会如何使用,而这两点,只要重新找到并解放出维拉蒂尔·爱丽丝夫人就都可以做到。
同时,这个副本的第一个任务也将顺利的完成。
“奥威尔不用管,我们的目的不是它。”
北嫡骸头也没回的简单解释,又把连春觉拉到自己身侧继续跑,以免出现像则管家那样的情况,万一连春觉被奥威尔也附身了,那会很无奈不好搞。
“为什么不用管它?”连春觉反问。
“你被奥威尔的出现误导了,副本中下达的第一个,也是主线的任务就是找到则尔加伯爵失踪的夫人。”
北嫡骸解释道,一边从裙底就把如花一般绽放的裙摆提起,折着按在腰侧,以免阻碍到自己的行动,背后维拉尔蒂·爱丽丝夫人在她临走之前披上的,和她这身艳丽至极,也瑰丽深邃的红色宫廷礼服长裙一样的披风在奔跑的弧度中掀起,似是花在如影随形。
“我现在已知的,则尔加伯爵的夫人是维拉蒂尔·爱丽丝,被恶魔奥威尔困在了这座哥特式城堡的第二间房的‘hall mirrors’大厅镜里。”
“而且我已经去过了一趟原本属于则尔加伯爵的时代,只要按着之前的步骤再走一次,第一个主线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恶魔奥威尔可以先不动,如果现在直接去动它的话,很难保我们能不能动的了它,而维拉蒂尔·爱丽丝夫人的手上有样东西,只要那个东西在,你学会了,就不会有事。”
再一次觉得漫长无比的廊道,终于迎来了夕阳坠落海岸之前的璀璨曙光,天空之上的云层宛若一片绯红的翅膀,从这座哥特式城堡的后方,天空顶上,又一路延展到前方很远的地方。
此刻他们气喘吁吁的跑出了城堡,却不见则尔加伯爵之前和北嫡骸提到的那条路,以人命拨开的,他们来时的那条路,此刻已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