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告诉高昶，那人叫梁珏，今年三十四岁。
梁珏，这名字听着就像假的。
高昶又说：“你把他的资料，他爸爸的资料，还有家庭住址给我发来。我把我电子邮箱发给你，你就发到这。”
过了一会儿，电脑发出响声。
高昶看了一眼邮件，只有一句话。
【梁珏，男，三十四岁。父亲梁伟华，地址：临城春风南路王家巷三号。】
高昶用黑色苹果手机联系了一个电话。
“老大，请你帮个忙。”
“对，没错……”
“他怎么改名了？”
“我就说，果然是假身份证。”
“这个王家巷在哪，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这么近啊……那好吧，我先去一趟好了。”
“放心，蒋铭最近没什么大动作。”
挂了电话，他的手机停留在了范云丹的电话号码上。
他打开微信，看到了置顶的范云丹。
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了他发给她的晚安。
范云丹这几天一直没有给他过微信。
他也没有。
想了一会儿，他给范云丹的手机，打去了一个电话。
“喂……”
对面电话声音很小，像是在一个公共场所。
“你在哪？”
范云丹觉得奇怪：“我在学校啊，我在图书馆。”
“哦，出来一起吃晚饭吗？”高昶捏了捏鼻梁，“我请。”
“不好意思，最近没空。”范云丹一边拿着手机，一边从书架拿着辅导书：“我最近有考试。”
“没事……我就是……”
范云丹听出他的异常：“你想我跟你一起吃饭吗？”
“是啊，我想你了。”
范云丹笑道：“神经病。”
高昶点上一根烟，不忘吐槽她：“你能不能换句话骂我？”
“这年头，还有人主动找骂，真的不多见。”
“你们宿舍，可以养宠物吗？”
范云丹以为她听错了，她反问：“你不会要送我一条狗吧。我们宿舍，不给养狗。”
“可以养乌龟吗？”高昶说道，“如果可以养，我带你去看看乌龟？”
范云丹就差点没在图书馆骂人了：“高老板，你真有钱。”
是啊，他卧底那么多年，肯定有钱了。
只不过这份钱，属于不义之财。
“那你来不来，最近你们学校附近的菜市场，多了花鸟市场。”
“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有空？”
范云丹仔细想了想：“星期五吧，我下午五点放学。”
高昶拿出一根烟，咬在嘴巴里用打火机点烟：“你小学生吗？五点放学。”
“那算了，没时间。”
高昶总是拿范云丹没办法。
但他每次都妥协。
“好吧好吧……”高昶说道，“那我周五下午来接你吧。”
“你开哪一辆车来？”
高昶笑道：“你还想让我开啥车？”
“嗯……自行车。”范云丹声音更低了，“你要低调点。”
高昶却无所谓：“我的女人自然是自己宠的。”
范云丹却说：“对不起，我们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
高昶继续无所谓：“反正迟早都是。”
“神经病。”
高昶喜欢她骂自己神经病。
大概，他是真的有神经病。
范云丹挂完电话，巴桑卓玛凑了过来：“喂，那个男孩约你啊。”
“你傻吧，不是。”范云丹叹了一口气，“告诉你吧，是他。”
“你男朋友是个有钱人吧。我听隔壁宿舍的人说，他可是开豪车来接你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
卓玛笑道：“如果不是男朋友，干嘛帮我们买单？如果不是男朋友，干嘛还在校门口堵你？”
范云丹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整天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啊。”
卓玛模仿着江直树说道：“显然和你不一样的东西。”
范云丹和卓玛拿完书，俩人来到了食堂，正好碰见了辛繁树。
卓玛也认识辛繁树，只是不熟。
范云丹问他：“诶，辛繁树，你不去兼职了？”
辛繁树低头：“我四级又没过。”
卓玛凑过去问：“多少分啊。”
范云丹示意卓玛别说了。
“这一次差一点，423。”
范云丹颔首：“那确实有点可惜。”
卓玛说道：“需要我们辅导你吗？云丹可是考了705。”
辛繁树吃了一惊：“你是人吗？考这么高？”
范云丹挠挠头：“英语系不都应该得考这么高吗？”
辛繁树却说：“你忘了吗？我是数学系的。”
范云丹最近的脑子，总是转不过弯。
不止辛繁树，卓玛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在食堂的一个角落，默默地吃着饭。
辛繁树想了想，对范云丹说：“云丹，你周五有没有时间？”
“周五？”范云丹想起刚才高昶的话，“我没有时间，不好意思。”
辛繁树又说：“那周末呢？”
范云丹问他：“什么事？”
“约你看电影。”辛繁树说道，“看白敬亭的那个，谁的青春不迷茫。”
范云丹婉拒：“我看过了，谢谢。”
这一次轮到巴桑卓玛震惊：“你什么时候看过了？”
范云丹说：“五一的时候。”
“跟叔叔阿姨去看的？”
范云丹否认，然后低头用勺子把米饭舀起来，还不忘夹了一块荷兰豆夹到饭上一并送到了嘴巴里。
辛繁树又问：“你自己去看的？”
范云丹摇摇头。
巴桑卓玛拍了一下桌子：“哦，你跟那个男的去看的……”
范云丹抬起头瞪了一眼巴桑卓玛，示意她不要再说。
辛繁树挑眉，“什么……什么男的？”
范云丹没想过多解释，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是那个钥匙男。他为了感谢我，我就……”
辛繁树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子，像是在看什么一样。
“你在看什么？”
范云丹觉得辛繁树脑子有点问题。
“我就看看你……有没有被欺负了。”
范云丹放下筷子，托着下巴问他：“你觉得我像是被欺负的人吗？”
辛繁树和巴桑卓玛异口同声：“像。”
范云丹搞不懂，从小到大，大家都以为她好欺负。
当然，在菖蒲巷不算。
那会儿，是真的受欺负。
主要是连尚旭那个人，真的很恶心。
若不是看在连尚宇的面子上，她早就吐他一百回唾沫了。
晚上上完晚自习，巴桑卓玛和范云丹在四百米散步。
这是她们俩的独有活动，经常会利用这些时间聊各种八卦。
因为宿舍其他人不喜欢听，她们只能在外面说。
“我说范云丹，你最近有情况了，对吗？”
“我说卓玛，你今天吓死我了。”
巴桑卓玛笑道：“你怕辛繁树追你？”
范云丹点点头：“我不喜欢辛繁树，他太闷骚了。”
“闷骚？”巴桑卓玛觉得她在开玩笑：“闷骚，哪里闷骚得过你上次那个男的？帮我们把单买好了，还装醉。你说吧，上次是不是他送你回家了？”
范云丹继续点头。
“我说吧，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那我该怎么确定他对我有没有意思？”
“这还不简单，你套路问他不就知道了？”
范云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他……说我，是他的女人，这代表了什么？”
“这不就是宣誓主权？”巴桑卓玛在原地伸腿，“他想要你，你这都不懂。”
“是这样吗？”
范云丹并没有谈过恋爱。
所以对于这些情况，她根本不知道。
她曾想过，若是姐姐还在，一定会告诉她这些的。
“当然，他在表达对你的爱和忠诚，所以……你从了他吧。”
范云丹也停下压腿，不忘说：“怎么从，他还是个有钱人，上班族……更何况，年纪还大。”
“再大，再大能有你爸爸大吗？”
巴桑卓玛这句话虽然有些奇怪，但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大你就很好啊，不像那种年纪小的，幼稚得要死……还整天说啊，姐姐，姐姐，姐姐……”
范云丹被她逗笑。
巴桑卓玛问她：“你星期五，要跟那个男人去哪？”
“嗯……他约我去学校附近的菜市场，里面开了一个花鸟市场。”
巴桑卓玛想了想：“我不记得那里有什么花鸟市场啊。”
“大概是新开的吧。”范云丹开始原地踏步，“我记得前几天还没有呢。”
星期五下午五点，范云丹刚下课，就接到了高昶的电话。
“喂，是我，高昶。”
范云丹拿起电话，回应：“嗯，我知道。”
“你在哪，我在校门口。”
“哦，那你得等我一下，我走路有点慢。”
高昶颔首，不忘靠在自行车把手上点着一根烟：“我等你。”
电话就这样挂断了。
巴桑卓玛看了她一眼：“他来了？”
“嗯。”
“那我跟着去吧，看看他啥样？”
范云丹笑道：“你上次不是见过了吗？”
“上次能记得个啥啊。”巴桑卓玛吐槽道：“就记得他个子很高。”
高昶确实很高。
她们走到了学校，范云丹一眼就见到了高昶。
他是真的骑了一辆自行车来找她了。
不比高昶穿着白T恤配黑皮衣，范云丹今天穿了一件细条纹的圆领T恤，外面则是一件非常好看的修身背带裙。
她刷了校园卡走出校门，看到了高昶骑着自行车来找她了。
那是一辆复古的男式成人自行车，大概二十六寸左右。
他从自行车上下来，示意后面的软座：“走，上来。”
范云丹转身看了一眼卓玛，卓玛朝着她竖着大拇指，示意她赞。
她下意识地把书包交给他，接着侧身坐在了后座，然后把书包拿了回来。
“你把书包背起来。”高昶也上了自行车，“不然你会掉下去。”
范云丹心里想：不就是想让我抱着你嘛。
但她嘴里的话却是：“为什么？”
高昶的答复却很奇怪：“你没有坐过后座吗？”
她摇摇头：“印象里好像没有。”
“那你自行车怎么学会的？”
范云丹说道：“我爸教的。”
“你就没有坐过你爸妈的自行车吗？”
范云丹想了想：“印象里没有。”
“得……”高昶从后面摸到她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腰上：“记得，不要挠我，抱紧我。”
“好。”范云丹抱紧了他的腰，却发现他的腰的两边，格外的坚硬，像是健身过。
高昶用力一踩，大声喊道：“准备好了吧？走喽！”
范云丹掐了一下他的腰：“小点声。”
高昶却很开心。
不得不说，高昶的腰确实很硬挺。
她仔细往上摸了摸，好像有腹肌。
她心里暗道：“看不出来，原来他的身材那么好。”
不过她想了想上次他穿白衬衣的时候，那稍稍露出的胸脯，是像练过的。
“对了，你们宿舍可以养什么动物？”
范云丹说道：“都跟你说了，不能养狗。”
“我说的不是狗……”高昶无语，“你是不是笨蛋啊，若是养狗，我带你去花鸟市场干嘛。”
“我们宿舍可以养鱼，也可以养……”她仔细想了许久，却被高昶问了一句：“可以养乌龟吗？”
“乌龟？”范云丹想了一会儿，“好像可以……但是乌龟处理不好的话，很容易臭的。”
“附近菜市场开了一家花鸟市场，我带你去买几只乌龟。”
范云丹说道：“为什么买这个。”
高昶解释：“买只乌龟，你看看他天天在睡觉，你就会想起我了。”
“神经病。”
“我说范云丹，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骂人，这样不礼貌。”
范云丹笑道：“那你想让我说你什么？白痴？八嘎？还是……二货？”
高昶无奈：“你还是叫我神经病吧。”
他们推着自行车，来到了菜市场的花鸟市场。
说是花鸟市场，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裁缝铺打造的花鸟小店铺罢了。
店面不大，但是各种种类的小乌龟和小金鱼。
高昶进来就喊：“梁哥，梁哥。”
范云丹的专注力，全程看着里面的小金鱼的玻璃箱。
只听到梁珏从里面答应着，还不忘用手巾擦手。
“咋了高老板，有啥事？”
范云丹听到了声音，她愣住了。
即便那个声音变哑了，但是她还是能听出来这是她想了很久的声音。
她慢慢站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位是？”梁珏像是不认得范云丹，而是看着高昶问着。
“哦，这是……我的……我的……”
高昶一时半会儿不会解释了。
“你好老板，我是他的朋友。”
梁珏秒懂，“怕不是朋友，是女朋友吧。”
高昶解释：“这是我的小丫头。”
那一天，是二零一六年五月六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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