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裹挟着碎冰撞向岩壁，叶随风左肩的伤口在冰水中泛起细密的刺痛。他单手抱住襁褓中的琉璃婴儿，右手剑鞘卡进岩缝的刹那，青铜管道上的血衣突然无风自动。襁褓里的婴儿睫毛结着霜，脐带断口处的金粉在黑暗中明灭如萤火。
"别出声。"三根银针精准刺入婴儿耳后穴位，啼哭声化作一声呜咽消失在浪涛里。血衣的袖管缠在管道凸起的龙首雕像上，领口菊纹卫令牌的压痕在月光石微光下泛着青黑。
青铜闸门上的双鱼锁孔泛着水光。叶随风摸出秦琳嫣的玉牌，玉牌边缘还沾着祭坛的黏液。锁芯转动的咔嗒声刚响起，暗流突然暴涨，将他连人带襁褓冲进甬道。水流在突然收窄的通道里形成漩涡，无数指甲抓挠的痕迹从两侧石壁掠过。
甬道尽头的铁笼悬在七根青铜柱中央。笼中人抬起头时，散乱长发间露出与苏琳雪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右眼下没有那颗朱砂痣。秦琳嫣的十指血肉模糊，脚边堆积着用血绘制的残缺符文，最完整的一处正是祭坛上见过的双生祭祀图。
"你来得比我预计的晚三天。"她的嗓音沙哑得像磨过粗砂，左手小指缺失的断面已经结痂。铁笼栏杆上挂着的冰弦微微震颤，在叶随风斩断笼锁时突然绷直成刃。
三根弦丝从不同角度袭向秦琳嫣咽喉。软剑绞碎弦丝的瞬间，金鳞粉簌簌落下，谢家绣楼特有的龙涎香混着血腥味在密闭空间炸开。秦琳嫣突然抓住叶随风手腕，指甲陷进他毒伤未愈的皮肉："弦上有蛊！"
琉璃婴儿的睫毛颤动起来。叶随风反手拍向襁褓，银针震出的气劲将即将苏醒的蛊虫钉死在襁褓外层。秦琳嫣撕开染血的裙摆，露出小腿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他们每日取血浇灌祭坛。"
青铜柱表面的纹路在月光石照耀下显形。叶随风指尖抚过那些凹凸的刻痕，听雨楼暗码组成的数字正好是巫马蔓失踪的天数。秦琳嫣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细碎金粉："苏琳雪用我的血......激活了......"
婴儿脐带处的金粉突然沸腾。叶随风割破指尖将血滴入襁褓，沸腾立刻停止，金粉组成与玉牌血蝶相同的轮廓。秦琳嫣盯着他的动作，忽然扯开左肩衣料——琴符号烙印正在皮下渗出黑血。
密道顶部传来机括运转的闷响。叶随风揽住秦琳嫣跃向出口时，她突然掰开他的左手，将染血的指甲按在他掌心琴茧上："《霓裳》第七节是陷阱......"
月光石照亮的最后一段甬道里，拖拽痕迹突然变成整齐的脚印。叶随风剑锋挑开挡路的傀儡残肢，发现流淌着与谢锦诗闺房香囊相同的药汁。秦嫣的呼吸喷在他后颈："玉欢宫地下......有更大的......"
叶宅密室的药柜被推开时，琉璃婴儿突然睁眼。瞳孔里巫马蔓的蛊纹旋转着组成"子时"两个苗文。秦琳嫣踉跄扑到桌前，血衣在灯下展开成完整的内衬——胎发绣成的布防图上，玉欢宫位置渗出新鲜血珠，慢慢晕开"双生祭坛"四字。
"胎发是苏琳雪的。"秦琳嫣的指甲抠进桌沿，"满月宴那晚......"话音戛然而止。她盯着叶随风突然刺来的剑尖，不躲不闪。剑锋擦过她耳际，挑破窗纸外探进来的菊纹卫令牌。
令牌落地裂成两半。夹层里谢锦诗的笔迹在烛火中显现："寅时三刻换婴。"秦琳嫣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混着咳血的气音："她们不知道......祭品需要活着的......双生子......"
密室角落的琉璃婴儿开始无声哭泣。脐带断口的金粉簌簌掉落，在青砖地面拼出残缺的星象图。叶随风的剑悬在布防图上空，剑尖沾着的血珠正滴向"玉欢宫"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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