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疯子般挨个询问屋子里所有人,每得到一个回答,都在他心里划上一刀。最后,他四肢瘫软地坐在地上,垂头冷声问:“谁杀的他们?”
屋中鸦雀无声,宫子羽又问了一遍:“谁杀了他们?说”他的声音里有着从未有过的肃杀,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冰冷的气氛:“金繁死于司徒红之手,现已伏法。远徵和尚角是上官浅杀的”,宫子羽抬眼望去:“你是?”
“沐景,阿时和阿暝亲眼所见,是上官浅一剑刺入他们的心口”,白衣少年抱着手。宫子羽的目光落到一旁的钟家兄弟:“真的吗?”钟暝不会撒谎,点了点头
“她人呢?”
“被云为衫带去风宫了”,沐苍刚走没多久,云为衫便偷袭钟家兄弟,用清风问叶手点了他们的穴道:“情非得已,二位对不住了。你们的穴道一个时辰后自会解开”。她进屋抱走了床上的上官浅。宫子羽站起身,抄起一把刀,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快步走出门。雪长老见此情景,犹豫道:“钟姑娘”。钟晴没等雪长老开口,就起身跟了上去。
宫子羽走进风宫,从前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而现在的他,浑身都散发着杀意,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上官浅半靠在床上喝药,看见宫子羽杀气腾腾的拿着刀直冲自己而来。宫子羽拔刀朝她横劈,她没有躲,没有解释,也没有呼救,反而有种释然的笑容
刀在距离上官浅脖子三寸处停下,当然不是宫子羽主动停的。云为衫掷出一粒石子击在对方手腕上,再趁机卸了对方兵刃,用云织羽指着对方心口,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应是练了许久。等看清来人,她却没有再继续下去。
宫子羽低头看了眼指在自己心口的刀——云织羽。这是通过三域试炼后向花公子讨来送给她的刀,现如今这刀尝的第一口血竟是自己。他含泪问:“怎么?你又要杀我了吗?”
云为衫握刀的手一松,云织羽重重落在地上,她解释道:“无锋的半月之蝇里有摄神蛊,我是被蛮蛮控制才会伤了你。你的伤还好吗?”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是被控制,那她呢?她杀了我哥和我弟”
“她体内也有摄神蛊,也是被蛮蛮操控才会杀角公子和徵公子”
宫子羽嗤笑:“你当我三岁孩童吗?你们一个二个都中了摄神蛊?宫门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无锋偏偏挑中你们?”他逐步逼近:“是你撒了谎,宫门里还有一个无锋,就是她”。宫子羽指向上官浅:“你一字一句皆是谎言,让我如何信你?”
云为衫没有反驳,神情哀伤:“你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她这话似乎是在祈求,求宫子羽饶妹妹一命。
“你也知道他们对我有多重要,你的妹妹是妹妹,我的兄弟就不是兄弟了吗?”宫子羽从未对云为衫如此冷言冷语过。宫尚角和宫远徵与他而言,是历经风雨后,好不容易看见的彩虹,可就这样转瞬成空。
上官浅起身挡在云为衫身前:“是我逼她的。姐姐一直在劝我说出真相,是我执意不肯。也是我杀了角公子和徵公子,与她无关”。她捡起地上的云织羽双手递给宫子羽:“你要为他们报仇,杀我一人就好,不要牵连姐姐”
宫子羽再次挥刀,一个女声传来:“住手”。他回过头,钟晴一身孝衣,一脸平静的走到他身边:“她怀了哥哥的孩子。哥哥特意从我这儿将无伤甲讨回给她,你就让她这么死了?宫子羽,你可想清楚,那是哥哥唯一的血脉。先随我回前山,今日下葬,还需要你摔碗起灵。葬礼结束后,就着手准备明日的婚礼吧。布置的喜庆些,喜丧好歹也占了一个喜字,明日我不想看见宫门内有一处白”,钟晴说完转身。上官浅却叫住她:“阿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
钟晴没有回头,一句话也没有,继续往前走,宫子羽也跟着出了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灰头土脸的唐无白:“执刃大人,少夫人”。宫子羽没有见过他:“你是?”钟晴介绍道:“唐门六公子,唐无白。现居徵宫医馆,吴老的副手,本来明日之后应是花公子首徒。可现在,小花和花长老为了守住花宫,已经。。。还没有打开吗?”
唐无白摇头:“花宫机关精巧,我在唐门所学皆是暗器设计、使用,还未有幸拜入师父门下”。宫子羽问:“姐姐也打不开吗?”
“大小姐已经试过,这机关是花长老设计,师父打造,唯有他们二人能开。少夫人,您与师父交情匪浅,他可有秘密基地或者常去的地方?说不定那里会有提示”
这话提醒了钟晴:“小花最爱去商宫找姐姐,但商宫已成为废墟”。忽而,她又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地方。钟晴带着二人到一处花台边,轻车熟路的抽出砖块,之前她就是将花公子想看的话本藏在此处
能松动的砖块全部搬开后,里面放着几个匣子。钟晴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唐无白打开一个红木匣子后,将它递给钟晴:“少夫人,这是给你的”
钟晴接过匣子,里面放着一封信和一根刻有‘晴’字的木棒,信封上写着‘钟晴亲启’。她拆开信封,信纸上的腊梅香扑面而来:吾友钟晴,我相信,也只有你能找到此地。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应当已经离世。不必悲伤,也不用为我惋惜。我早就想好与无锋同归于尽,有没有话本里左卿辞和苏云落为了一句‘国将不国,又何来江湖’,过雪原千里夺图那般英勇热血?与君相识,乃吾之所幸,谢谢你让我知道宫门外的盛世繁华,也让我明白我守住的不仅是一个花宫,而是这天下众生。可惜,无缘参加你的大婚,还请勿怪。一寸相思赠予你,祝你和宫远徵一生一世一双人。另外几个盒子劳烦帮我转交给无白、月公子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