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自古以来,不听话的江湖侠客与朝野儒生都是令当权者头疼的家伙。
而任如意,不,抑或者叫任辛。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的辛。
安国前朱衣卫左使,那个早已死在五年之前的“叛臣”,曾经就是朝廷用来对抗不听话的家伙的一柄利刃。
朱衣卫左使,位同二品;但却是只能游走于朝野之间,飘荡于黑白两界的刀。
朱衣卫的朱衣,是用死于他们剑下之人的鲜血染成的赤色。
而黎昭,则是“侠以武犯禁”中桀骜的“侠”,犯禁的“武”,她们相识于——青楼……
无论是什么时候,若是要探听消息,酒肆茶馆、青楼舞坊皆是首选,朱衣卫自然也不会放过这般手段,手下白雀,便是以色利诱闻名。
而黎昭,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士。
一连七日宿在朱衣卫掌下青楼,日日数十美人相伴,挥金如土;但却只听曲儿赏乐、观舞品茗,这般反常,自然会引起朱衣卫的关注。
时任朱衣卫紫衣使的任辛便亲自来了一趟,一袭红裙,混入了舞姬之中欲要一探虚实。
隔着一群美人,一袭青衣的“小公子”与红衣高髻的“美娇娘”对上了视线。
一见如故。
是的,说来也是好笑。
一个是感情淡漠,只知道杀人的天生无情剑。
一个是多情似无情,生来便是为了行乐、离经叛道的江湖浪子,却一见如故。
嗯,任如意是见猎心喜,而黎昭,应当就是屈于美色了。
任辛奔忙于任务,黎昭神龙见首不见尾,两人自相识至今,共处的时间其实算不得多,可却奇异的都将对方引为知己。
但任如意从不曾想过,第一个找到她的人会是黎昭。
毕竟眼前的人是自由的风,对朝堂素来不屑,轻易不踏足此地,却没想到,倒是为自己破了例。
“毕竟姐姐也算是从樊笼脱身,我当然要来贺喜。”黎昭浅笑,发出邀约:“既然已经离了朝堂,不知可愿同我一起在江湖上肆意潇洒一番。”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这般的生活,任如意自然是向往,可……
任如意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我还有未完成的事。”
“昭节娘娘?”
“……”
任如意沉默以对,黎昭却知晓她猜对了,任如意对昭节娘娘的情义从不参杂丝毫虚假。
她是天生的剑,而昭节娘娘则是亲手发掘出这把剑的人;是为她开刃、驱使她的执剑者,也是束缚她的剑鞘。
“何苦呢?”黎昭拨弄着伞柄之上坠着的流苏,语气之中满是无奈:“你的娘娘并不见得希望你为此事所困。”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更何况是无情皇家,权势争斗不休,无论殉者是否无辜,总归不过棋差一招罢了。”
“我知道。”这个道理她未必不懂,可任如意仍是放下手中杯盏,眼中满是属于朱衣卫左使才有的坚毅。
她直视黎昭那看似多情的无情眼,一字一句极为郑重:“可那是昭节娘娘,我任辛决不能看她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