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照着方子配药,自然不难。
可就像安若素说的那样,两个世界的许多药材都不一样。就算有一样的药材,名字也有差别。
拿着一张异世来的方子,想在本世界配出一模一样的药丸,不说难如登天,也差不了多少了。
月公子先拿着药方看了看,却见药方上的字都是横着排列的,不由一呆。
宫远徵连忙告诉他,这方子上的字,是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阅读的。
初时他不大习惯,但看顺眼了之后,月公子却发现,可比从右到左,从上到下看着舒适多了。
“这方子是谁写的?字迹如此峥嵘,却又不失秀丽,难不成是徵公子的墨宝?”
宫远徵心中焦躁,但为了达成目的,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虚与委蛇。
宫远徵我的字可没这么好看,这就是我说的朋友,安姑娘写的。
“竟然是个姑娘?”月公子吃了一惊。
宫远徵不乐意了。
宫远徵姑娘怎么了?谁规定姑娘家的字,就一定得娟秀柔媚的?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月公子急忙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只是头一次见到姑娘家的字迹,有些感慨而已。”
他不自在地目光漂移,不期然就看见制药台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由琉璃做框封存的画像。上面画的是个看起来没多大的小姑娘,脸颊上的婴儿肥尚未退去,却已经能从那精致且清秀的眉眼中,窥见日后的倾国之姿。
他忽然有些脸热,指着那画像道:“徵公子,那就是你的朋友吗?”
宫远徵猛然抬头,不禁露出些懊恼之色:只顾套路月公子,忘了把素素的照片藏起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满脸担忧地催促月公子。
宫远徵她自幼便体弱,近些年越发不好了。咱们还是快配药吧,她等着吃呢。
“哦,好,好。”月公子忽然就有了无尽的动力,先看药方,又捏着成品药丸闻了闻。接着拿起药台上的一柄小刀,刮了一层药粉送入口中,亲自感受药性。
这药的成分很复杂,从药方上就能看出来。
一张药方上,用绳头小楷写了不下九十种药材。药材的处理方式和具体的配制过程也极为繁复。
两人凑在一起,一直研究到夜幕降临,也堪堪只推测出了其中的十余种而已。
就在月公子懊恼之际,宫远徵请求道:
宫远徵若是后山药材暂时不缺,日后从外面送进来的药材,能否先送到徵宫来?你也看了那张方子,需要的药材不是一般的多。而且……
说到这里,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宫远徵而且素素的病情越发恶化,日后必然是要换药方的。到那时候,万一仓促间需要的药材寻不见,只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月公子却完全听明白了。
果然不出宫远徵所料,月公子性格十分单纯,也很善良,哪里听得了这种话?
他立刻便道:“人命关天,药材你尽管留下来便是了。我在月宫其实用不了多少的。”
宫远徵多谢。
宫远徵欢喜之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他是打算漫天起价,等着月公子坐地还钱的。哪知道人家这么实诚,直接就把日后所有药材的处理权都给了他。
不过,日后他需要的药材必然越来越多,这样的结果也好。
月公子这么好的人,他自然也不会亏待对方,更不会真的让对方无药材可用。
只不过,日后徵宫与月宫的优先顺序,要颠倒一下罢了。
宫远徵是真的感激他,几乎一揖到地。
月公子急忙扶起,连道不用。
宫远徵有心投桃报李,便笑问道:
宫远徵你我也算是朋友了吧?
“当然。”月公子正色道,“今日一见,才知徵公子乃是性情中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宫远徵便顺势道:
宫远徵既然是朋友了,那日后我在药理上有什么疑难之处,派人去请你,你可不许推脱不来。
月公子一怔:这意思是,我可以经常来前山了吗?
他正不确定的时候,却见宫远徵对他眨了眨眼,立刻大喜过望。
“那是自然。只要你请,我必然会来。”
有这种好事,不答应的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