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

六月初，天气逐渐热起来，风波之后的第一个专场很快就到了日期，云起雷鸣石家庄站，再次登台，张云雷心里慌的不行，在后台做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设，还特意叮嘱杨九郎千万记得词改过了，不要说错。看着杨九郎依旧拉着脸有点放不开的样子，张云雷拍了他一把，“你有点笑模样，正常点，别让观众看着不舒服。”

其实张云雷自己也很拘谨，毕竟出了这样的事，说的每句话都会反复在头脑中过几遍，说什么都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还好观众们都还在，都还捧，都还愿意陪着他。可就是看着这些爱自己的粉丝，张云雷才越发觉得愧疚，觉得自己辜负了大家这样真诚的喜欢。长出一口气，压下所有情绪，张云雷努力进入状态，保持着满脸的淡然和笑意。

一场下来，状态一般，但也没出什么大差错。

师父和栾队都看了这场演出的录像，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要不然接两场大船的演出，演着也好顺便散散心，再一个，大船的船票有限，能去的必然都是爱他们俩的粉丝，不至于掺进什么有心之人，说起话来也能稍微放松些，不必绷的这么紧。

也为换换心情，俩人还特意做了几身新大褂，小橙花、暗枣红色、墨绿色……都是些看起来稳重踏实的颜色和款式，仿佛换上新大褂，也能换个气场。

大船上海风阵阵，吹一吹确实觉得心中开阔，张云雷坐在窗边静静望着一片海天相接的淡蓝，深深吸了几口咸咸的空气，心绪缓和不少，杨九郎倚在房间的床边，安安静静的刷着手机，没一会儿听见张云雷叫了自己一声，于是抬起头看向那人。

“翔子，咱明儿说个汾河湾吧。”

改过的汾河湾还没有搬上过舞台，第一场张云雷也没有提过这个，杨九郎就想着或许以后都不演这个活了吧，就像学哑语一样，当这个活被赋予一个不好的记忆之后，就可以被尘封起来了。但现在，他又提起来了，就像是想要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再站起来。

“行，你想演什么都行。”杨九郎坐起身来，温柔笑笑。

“但是有一点，咱们俩在台上别太过于明显了，你也收敛着，咱们尽量别靠的太近了。”张云雷说着，毕竟有些事情多少还是避嫌，才能免落话柄。杨九郎这阵子心情确实也不太好，上台的状态就是有点严肃，不经意间拉着脸，显得有点烦躁的模样，倒也省得有人背后对他俩的关系指指点点。

汾河湾这个节目主持人一报幕，台下立刻涌起一阵欢呼。俩人穿着小橙花上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寒暄玩笑，直接就入活，前半截俩人都还是正常的说着，杨九郎也按规矩捧，拉着脸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但绷不住太久，从开始搬凳子分前后台开始，拉着脸的人开始憋笑了。有时候看着张云雷，杨九郎不由自主的就会把不好的情绪抛到脑后，可是杨九郎一笑，张云雷也总是会跟着被逗笑，于是俩人就是努力板着脸，眼神拉着丝交流。

到了之前没有行头，要简单打扮去戴花的环节，俩人只是一句那就素身唱吧，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好在台下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一番就被划过去了。张云雷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原来迈过一个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只是从此以后，那个鬓角戴着花拿着扇子的柳银环就彻底被留在坎的这头，成为了过去式。

过了这个坎，俩人的状态越来越好，放开了许多。杨九郎绷着的脸也松弛下来，憋笑的表情愈发明显，甚至一度憋不住偷偷背过身去笑。

“大嫂前来见礼呀。”

张云雷这个小戏精拿着手绢扭着腰起身，对着人脑袋一阵扒拉，最后做了个毫无逻辑的动作，假装抓虱子，抓完还假装放嘴里嚼一嚼，这才说自己该说的词，“越发地讨厌～”

“把我的虱子还给我！”杨九郎一本正经的接话，让坐在椅子上的人直接笑趴下了，杨九郎被他险些跌倒的动作吓一跳，下意识往前两步，看他没事，并且笑的不行，杨九郎自己也笑了，还不忘补刀一句，“你吃了我最心爱地虱子。”

十多天没有这样笑过了，原来笑一笑，许多阴霾真的会轰然散去，张云雷只觉得浑身都通透了许多。这些日子里两人都想着对方的情绪不好，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而其实，杨九郎郁郁着怎么能叫张云雷开心些，张云雷发愁着怎么能让杨九郎放松些，所有的放不开不过都是为了对方而已。

这次你来我往的小玩笑也算打破了两个人的小心，还要感谢那只不存在的虱子了，杨九郎想。